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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刘嫣回头,眼中明显露出了一抹不耐烦,道:“婆母已经晕过去两次了,你若不快些,恐怕是要惹了她不悦。”

    如今是在别人的家中了,公公婆婆只把她当作克死袁宇的灾星,唯一一个她熟悉一些的刘嫣却是从小欺负她的人物。

    周沐蓁摇摇头,露出了一抹苦笑,反握住刘嫣的手,像是希望能通过这点掌心相触的温度唤起她的姐妹之情似的,道:“我们走吧。”

    她刚才是想说,从天蒙蒙亮到现在,她还没有吃过一口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呢。

    罢了,寄人篱下,她还提什么要求?总归这一日不吃东西是饿不死的。

    夜越来越深,就连一同守灵的小丫鬟都偷偷下去休息了。周沐蓁一个人守着灵堂,棺橔前的火苗在暗夜中似乎是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她并不觉得害怕,袁宇的病还没有那么严重时,她曾见过他几次,只觉得那人虽是面色苍白,但人却是极为和蔼的,还满腹诗书,凭他的为人和才华,必是国之栋梁——却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体孱弱,才迟迟未被立为世子。

    因此,当她知道要嫁他时,倒是没有特别抗拒的想法。嫁给这样一个孱弱的才子总比去给老头子当填房、或是给哪家王侯当妾室好。只是可惜,原本前途无量的恒康伯嫡长子就这么没了,她的新婚之夜便是夫妻天人相隔,在这灵堂中度过。

    她正静静地往火中撒了一张纸,却突然觉得一双手缠到了她的腰际,整个人便是被带入一个怀抱中。她一惊,随之身上那些伤口被触碰的疼痛让她猛地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扔下了手中的一把纸钱,奋力挣脱,然而身后的人却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只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洞房花烛夜,大嫂在此,不会觉得寂寞吗?”

    是袁耀!此前,她没有听过袁耀讲话,印象中只是觉得这人长的还算俊朗,如今却发现,他的声音是有些扭捏尖细的,在她的耳畔像是一条黏腻的毒蛇一般,让她脊背发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沐蓁浑身颤抖着,即使被捂住口鼻却是还在挣扎,直到终于摆脱了钳制,她才连滚带爬地逃离至门口,道:“二公子自重。”

    看着她惊恐的眼神,袁耀倒是笑了,缓缓地站起身朝她走过去,道:“你我都已经夫妻三拜了,还自重什么?只有入了洞房,才算是真的礼成了啊。”

    现在不是将礼义道理的时候,周沐蓁没有理睬他,拎着裙角便朝外飞跑。但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跑得过袁耀?追上来的袁耀扯着她的头发便将她拖回了灵堂之中。牢牢地将她禁锢住,无论周沐蓁怎样的捶打呼喊,他都没有放开她。

    “大公子还尸骨未寒,你便在棺前做出这种事,不怕遭天谴的吗!”周沐蓁忍住反胃的感觉,恶狠狠地咬上了袁耀的手臂。

    袁耀则是反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周沐蓁只觉得左耳一阵剧痛,头也发昏了,什么都听不见。在血泪之中,她的右耳模模糊糊地听见袁耀冷笑着盯着灵堂上方,对仍旧被火苗衬得幽蓝的棺橔道:“你的世子之位是我的,如今连洞房都是我的了!大哥,你还是早些投胎去吧!”

    灵堂四周的人似乎早就被他赶走了,刘嫣和恒康伯整晚都陪在恒康伯夫人身边,不理其他事。这一夜,周沐蓁的挣扎哭喊都没有任何用处,只是让袁耀更加发了狠地折磨她。袁耀身体健壮,力气也是远大于她的,对满脸泪痕的周沐蓁没有丝毫怜惜,入侵她的身体还不够,甚至用尽了力气对她的皮肉又拧又掐,对她娇嫩的皮肤下口咬去,直到她的身上布满了青紫和血迹。这样的狠毒,似乎是能把对袁宇的嫉妒和恨意都移到了她身上似的。

    “大少奶奶,夏日将近,因此停灵三日便可,您再坚持坚持?”第二日,前来值班的小丫鬟只见周沐蓁眼神空洞地瘫在棺前,似是没了任何生机,便有了些恻隐之心,轻声安慰她。

    而听了这话,周沐蓁更是狠狠地抖了一下。出殡后她便是府中最无存在感的人了,被这么一家子人折辱的日子便更是无穷无尽……她即使一动不动,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泛着腐烂的臭气,身上粘腻不已,浑身疼痛,双腿甚至不敢乱动一下,这样的恶心与痛苦却还要装出若无其事。因为若是被人发现了,恐怕正是称了他们的心,将她沉塘了事。

    她浑浑噩噩地,在夜幕将要降临的时候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死死拽住原本只是来扫视一眼的刘嫣的裙角,央求她派人陪她守灵。刘嫣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些腐臭的气息,吓得以为是恶鬼附了身,又想着反正出殡之后她要陪葬,便是允了她去洗个澡,又派了个丫鬟陪她守灵,心中才觉得算是积了德。

    出殡之后,周沐蓁回到西偏院,虽是安稳地洗漱了一番,但是整个人依然沉浸在恐惧中。今日,当沙土一层一层盖在了棺材之上时,她很明显地看出了恒康伯夫妇眼中的杀意,还有袁耀夫妇各自打量而扭曲的目光。除此之外,袁耀和刘嫣的儿子被哀乐吓得直哭,加之那些下人的议论纷纷,更是让她觉得心烦意乱。身处此景,她比谁都清楚,即使她不死,日子也是难过的很。她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后脖颈一痛,便是失去了知觉。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外面很安静,只有旁边呼吸的气息……呼吸?她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正是袁耀躺在她的身边,手掌摩挲着她的腰际,见她醒了,便是狠狠地掐了她一下,嘴角勾着诡异的笑容。

    “大嫂何必用如此仇恨的眼光看着我?若不是我,你可是要去陪葬的。”袁耀见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便一下子翻到她身上,轻吻着她的耳根,又狠狠地咬了她的脖子一下,道:“专门洗的这么香,是在等我吗?”

    周沐蓁感受到脖子上皮肉破裂的痛苦,一把将他推开,那日左耳的剧痛似乎再次浮现,她头昏脑胀地挣扎着,不想自己身在何地,只是本能的想逃离这个人。

    袁耀眼明手快地将她禁锢住,擦擦沾了血迹的嘴角,笑道:“莫要逃了,大哥死的那天,你是我的人;他出殡这天,你也是我的人;等到他头七那天,你还会在我的身下……哈哈哈!”

    袁耀的笑声阴柔又诡异,他发疯似的扯着她的衣裳,毫不留情地掐着她的皮肉直到失去了知觉、咬着她原本伤痕累累的皮肤直到再次泛出血迹……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二人都吓得一颤,静等了一会儿,却是没有人进来。周沐蓁正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呼救,然而却逐渐觉得呼吸困难。屋内气温逐渐升高,焦炭的味道传来,她这才发现,这里已经被烈火包围。

    袁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把甩开她便朝门口冲去,却发现门被牢牢上了锁,他踢打着门,大声辱骂着。却是听到外面刘嫣尖细的笑声传来:“儿子没了,还有个孙子呢。袁耀,公爹是不会在意你这个废物的!你还不如早早将世子之位让给你聪慧的儿子了事!既然你们二人那么情深义重,在出殡这日都做出这等悖德之事,那我便成全你们,让你们的灰都化到一起好了……”

    听着这笑声,都可以想象出外面的刘嫣是何等面容扭曲。烈火逐渐将二人吞噬,直到死,袁耀都再也没有理睬过方才被他折磨的周沐蓁了。他只是徒劳地踹着门和窗,直到起了火的大梁缓缓倒下,重重的砸到他的脊背上。

    至于周沐蓁,早就没了求生之意,浑身的尖锐疼痛加上愈加困难的呼吸,在烈火中受尽折磨,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是哪里的痛更刻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