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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沐蓁听了这话,便是觉得有些不妙,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一般,身子瞬间有些发凉。
她不知心中的不祥预感从何而来,但表面上却不见痕迹,她站起身,弯腰轻轻抱住了平姨娘,伏在她的怀中,甜甜的喊了一声:“娘。”
只有一个字,让平姨娘干瘦的脸上瞬间布满泪水,她回抱住周沐蓁,就那样坐着,久久不说话。烛光摇曳着,外面的丫鬟们也静静地站在了院门处,不打扰她们母女说话。
终于,没有床头和靠枕支撑的平姨娘没了力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床上。
“娘!你还好吗?娘!”这样的意外无疑是与方才静谧的气氛完全不合的,周沐蓁着急地站了起来,朝外面大喊道:“来人啊!府医!佩霜!”
“不行了……”平姨娘轻轻摇摇头,她抬起枯瘦的右手,似乎想要再次触碰周沐蓁的脸颊。然而她已经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抬了两三寸便重重地垂回了床板上。
她不再跟自己的身体抗争,但眼神还死死地粘着周沐蓁,苍白的嘴唇嗫喏着。周沐蓁浑身颤抖着,连忙把耳朵贴了过去,只听平姨娘道:“蓁儿,一定要……”
在平姨娘闭上双眼的一瞬间,佩霜端着一壶刚刚沏开的荷叶茶进了屋子。正巧看见平姨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而周沐蓁缓缓跪在了床边。
佩霜一愣,手中的托盘便摔在地上,瓷器尖锐的碎裂声震动人心的同时,刹那间满屋都是荷叶的清香。
后来的日子里,周沐蓁没有时间琢磨平姨娘说的话,只是日日亲自去整理着本就不多的遗物和夜间默默地为她守灵
——她重生不过月余,算上前世,倒是参加了三场丧礼了。
她以为她能够挽救平姨娘的性命,但事实上却什么都没做成。她不过是哄着平姨娘又苟延残喘地拖了近一个月性命而已,这只是在加重平姨娘的痛苦吧?
若是能重生到更久之前就好了……周沐蓁想着,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清楚,她的姨娘是什么时候开始病的?什么时候变得卧床不起?什么时候被断定药石无医?就算可以自己选择重生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选啊。
这样的愧疚感,无疑是给她加重了更多的痛苦。她重生以来,似乎什么都没做,净是与丧事有关了。这是正好时机不对?还是上天在告诉她,就算重来一回,她也不能改变原本的轨迹?尘归尘,土归土,她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烈火燃烧着,将不停撒入的之前吞噬殆尽。周沐蓁似乎感受不到火舌舔舐到手掌心的疼痛,无尽的绝望感将她拖进黑暗的深渊,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要爆炸一般。
清凉的月光洒在院落之中,正房内,刘氏关切温柔、却明显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丧事可要通知他们?”
“……罢了。”
按礼制来说,庶母去世之后,嫡子有一年的齐衰杖期,即丧服要用稍粗的麻布制作,缝下边,并且要持棒一年。但大户人家的各类亲戚与姨娘太多了,这样的礼制几乎没有遵守的可能性——否则人人都会活在不间断的各类守丧之中。
现实来说,平姨娘的死亡并没有给国公府造成什么影响,就只像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真的不存在了,而已。妾侍如同丫鬟一样,死了就死了,不必通报给任何人。当然,也没有人会在意,因此更不必说嫡子守丧了。
周楚凝和周楚曼仍旧穿红戴绿,有时来极为简陋的灵堂烧上几张纸,不知道是真的随意路过,还是故意想来给周沐蓁添堵。她们虽然是听了刘氏的话,没有出言尖酸刻薄地讽刺她,但只是浓妆艳抹在她眼前晃的样子就让周沐蓁气得握紧了拳头。
姨娘的葬礼不需要有那么多规矩,停灵三日后,一副薄棺便把尸首抬了出去。
虽说死者是亲生母亲,但周沐蓁毕竟是国公府的小姐,这甚至意味着她都不能够像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一样痛痛快快地在坟前哭上一场。
不过,别说在坟前哭了,周沐蓁在灵堂之内也没有哭过。她只是静默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只是悲伤,也不只是绝望。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这种重新随着命运漂浮的感觉让她常常处于放空之中。
她的这副样子,让姜妈妈等人担忧不已。毕竟,歇斯底里地哭上几次,心中的伤痛也就能淡些,时间长了,这个坎儿也就能过去了。可她偏偏一滴泪都不掉,将自己院子里的事还能做些井井有条的安排,其余时间便是发呆、再发呆。
平姨娘下葬后,周沐蓁便以此为由,除了晨昏定省之外绝不出门。刘氏也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甚至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大度,免除了她的晨昏定省,放任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这样一来,周沐蓁倒是被府中人议论为不敬嫡母、不知好歹。
好事者听闻周沐蓁没有怎么为平姨娘掉眼泪时,便又说她其实对亲生娘亲也没有什么感情,纯粹是偷懒不出门罢了。
这些议论,虽然手下的人都瞒着,但周沐蓁也多少知道一些。她不多理睬,有的时候甚至绝望地想着,这样被人传出个恶名声来,总比上一世那样默默无闻要来的轰轰烈烈些。
在头七那日,她终于鼓起了勇气,重新拿出了那些被她藏在妆台下的武书。她看着里面原本与她的人生毫无关联的内容,抚着扉页里夹着的那片早已没了水分的柳叶书签,思绪再次翩飞,想到了平姨娘临终时说的话——
“蓁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用那些东西。”
就是这些东西吗?平姨娘对这些的称呼这么隐晦,她的声音那么微弱,难道害怕隔墙有耳不成?
而且,保护?在她第一次和平姨娘聊天的时候,平姨娘就说过,刘氏对她是极好的。那既然这样,她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