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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世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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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周沐蓁见夏侯弦冷了脸之后突然想到的,这些上位者与只想安稳活下去的苏落晴不同,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想的极为深远,一条线可以埋上几年甚至几十年。苏落晴曾说夏侯弦不是太子派的,那便是想利用苏落晴来扳倒太子了?

    “若是太子妃想凭自己置办产业,以太子的势力,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夏侯弦见周沐蓁只轻轻拨拉着面前的一小盘青菜,把远处的一盘烤鱼换到了她面前,无奈道:“按理来说我也怪不得郡君猜疑我心机深沉。若是能回到当时,我绝不会把自己的私产就这样暴露给太子妃,还好她没有跟太子告密。”

    那时夏侯弦刚刚祭拜完楚王妃,一回来就听闻太子妃的境地越发艰难,一时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的他便动了恻隐之心,顺手把这家酒楼给了她。只不过他当晚就后悔了,深深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傻了,恐怕太子顺藤摸瓜给他来上一刀。

    “那世子还不是后悔了?”周沐蓁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受皇帝重用的人竟然会心血来潮做些什么,不过至少从他的话中可以知道,这家酒楼似乎与他其他的产业关系较为疏远,这也就够了。

    “那我能反悔吗?”

    “不能。”

    “……吃饭。”

    走了这么一遭,周沐蓁心中是郁闷至极,因为她之前所谋划的如何经营、如何改造的想法全都被夏侯弦否了。他虽说将酒楼转给了苏落晴,但却不愿将他一直包的这间天字房让出来,甚至还说“我接着查我的事,而你们需要我来庇佑,这不是很公平吗?”这样的话。

    但这种事她也不敢写在信中送去给苏落晴,若是苏落晴不出宫的话,她就只能在重阳那天找机会与她当面讲了——今年的重阳恰逢太后六十大寿,皇帝决定那天进行大宴,正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都要入宫。但为了节省起见,原本的中秋大宴便取消了,官员们在家各享天伦即可。

    总之,不论周沐蓁如何争取,夏侯弦也不让步。这哪是自己在办产业?周沐蓁觉得,这只是一个有权有势之人一时恻隐给她们金钱和避难之所罢了。这种被蔑视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屈辱,却更加清醒,别人的产业是靠不住的。

    前世,楚王世子也是这般的受到皇帝重用,但因在战争中身中毒箭,死在了从南蛮班师回朝的路上。他的年纪很轻,死的时候还未娶妻,楚王一脉就此断了。

    虽然她死的时候还是老皇帝在位,但其余的皇子们,早就被太子铲除的差不多了。皇家有那么多奇药,军医也都是极为高明的,堂堂的世子怎么就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如今看来,不属于太子一党的夏侯弦不是被敌军毒死的,而是入了局吧。毕竟夏侯弦有些手段,在京中不好动手,那么刀剑不长眼的战场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英年早逝的人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坐着,嘴里正叼着根青菜,这种奇异的感觉便是重生之人才会有的了。她想要提醒他,却不知从何说起,想来那场战争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倒也不急。

    回到自己的恬然苑后,她让丫鬟们退了下去,自己卸下脂粉钗环,无意中又摸到了平姨娘的遗物。看着这些让她身体渐渐强健、让她逐渐有了些内力的东西,她却没有了偷偷练的心思。她就算练了些花拳绣腿又能改变什么?平姨娘既然把它们视若珍宝,说明她自己必然也是会武的,说不定还是高手。但为何不从小教她,而是大限将至之时才让她自己摸索呢?她这么厉害,又为何会困于这样一座府邸,当一个备受欺凌的妾侍呢?

    她颓然地将东西扔了回去,和衣窝到了床上。看着天色愈加漆黑,听着外边的鸟鸣声也渐渐沉寂,她突然想去平姨娘生前所住的小院看一看。

    午夜时分的幽黑沉寂让人有些心慌,又是住过死者的院子,想想就让人有些害怕。她原先不信鬼神之说,但从自己重生来看,又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她纠结了一会儿,想等天亮了找机会再偷偷去,但翻来覆去却还是睡不着。最终她还是顶着蓬乱的头发猛地坐了起来,翻身下床——那是亲娘住过的地方啊,应该……不会害她的吧?

    她挑出一套墨色的骑装,将长发编出一根麻花辫盘在脑后,找出两颗夜明珠裹在衣襟里,便偷偷出了门。她没准备点蜡烛,只是想着能就着夜明珠的光看一看,若是有什么端倪,白天来看也可,现在若不去的话她实在是睡不着。

    这一夜没有星光,月亮也被乌云所遮蔽,怕是憋着一场大雨。天气有些闷热,导致许多应该守夜的丫鬟侍卫都偷偷躲进了房间,更显的府中空旷寂寥。

    她不敢迟疑,一路小跑着进了平姨娘从前的院子。或许是因为太偏僻太破落的原因,平姨娘死后这里并没有被挪作他用,也没有被翻新过,院中的杂草已经枯黄,屋子里是无尽的霉味儿和湿气。周沐蓁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看着每一个角落,平姨娘没什么遗物,一些简单的衣物都烧了,如今房中是绝对的空旷。她想了想,开始细细地推敲每一处,床板、衣柜、墙面……不知道能否找出个密室来解决她的困惑。

    突然,她打了个冷战,随后便感到一把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剑尖在夜明珠的映衬下发出幽蓝的冷光,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样一个破落的院子,怎么会有人?周沐蓁皱起眉,道:“阁下可否让我转过来说话?你在背后我看不见你,实在是害怕的紧。”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轻轻将剑挪开了些,待她转过身后立即重新架到了她脖子上。

    周沐蓁看着来人,那人蒙着面,只能看到他双目有神,剑眉入鬓,身长八尺,身姿矫健,却不露凶狠之意。她心下迟疑,她出门没有上妆,也没有蒙面,若是想知道她的身份则是很容易的,那么她就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条件了,便开口道:“敢问阁下来我娘的房间做什么?”

    只见那人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你娘?”然后仔细看了看周沐蓁,接着道:“你不是二小姐吗?”声音清清洌洌的,倒是让周沐蓁的心中的恐惧沉了下来。她点点头,道:“对啊,如今是郡君了,日子过的好了,反倒特别想她。白天我来不成,只能半夜偷偷来看看……”说着说着声音便软了下来,对面的人仍旧皱着眉,但把剑又挪开了一些。

    就在这时,她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连忙将夜明珠藏进了衣袖中。蒙面人也听到了,想必是怀疑周沐蓁招来了人,恶狠狠地盯着她,把长剑重新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明显感受到了冰凉的剑和血液摩擦的疼痛,她吃惊地看着对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身体贴在了墙壁上,还不小心踢翻了衣柜角落的破药罐。

    就在外面的脚步声愈加近的时候,后面的墙壁竟是开了一个口,一个只容三人左右的密室出现在眼前。蒙面人这次倒是反应快,拽着周沐蓁躲了进去,摁了密室内侧的墙壁一下,密室的门便是关上了。

    就在此时,房间的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想起,二人都没有心情看密室内的构造,紧紧贴着墙,听外面的声音。但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床边,在已经发了霉的木板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不知坐了多久,又一步步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的时候,周沐蓁见蒙面人正在翻着密室中唯一的小书柜上的东西,心中纠结,还是觉得保命重要些,便连忙打开门狂奔了出去。只是那人反应也快,虽说来不及拿长剑,但很快追上了她并挡到了她的面前。

    她这次是真的无法冷静下来了,只想赶快离开。潜意识下便用了之前练的步伐,一个移行幻影便想离开,但那人竟是死活不放她走,径直朝她出了拳头。莫非她一个小姑娘要被这样一个大男人揍吗?周沐蓁有些害怕,见跑不掉,只能拼尽全力挡着他的攻击,有时还能主动进攻一下。但不知为什么,打着打着她突然发现,蒙面人的攻击虽然迅猛但很柔和,并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反倒像是试探……

    试探?周沐蓁心中一凛,她竟是把会武的事暴露给了面前的人!虽说只是些半吊子的三脚猫功夫,但好歹也是能看出内功底子的。平姨娘在临终前才把遗物交给她,估计希望的就是她能够以此自保而不被人知道。但如今她竟然轻易的就暴露在了别人的试探之下……

    她动作停了下来,但对面的人却没有料想到她会放弃抵抗。虽说他及时收了原本就温和的攻击,却也算是狠狠将她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