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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海瑞断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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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林风和罗阿敏等人抵达南京的这一天,应天巡抚衙门的吴师爷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巡抚海瑞的官邸。

    海府的老家人讲道:“吴师爷,海老爷正在吃饭,您先等一等吧。”

    吴师爷抹着头上的汗水,给老家人作了个揖,答道:“哎呀,实在是不想打搅海老爷吃饭,衙门里刚刚又接到一份状纸,这位原告咱得罪不起啊,得赶紧请海老爷定夺。”

    听说有公务要办,海府的老家人领着师爷去见海瑞,讲道:“吴师爷,我家老爷实在寒酸,可不是装出来的,请千万不要别见笑。”

    “岂敢、岂敢!小的今生能伺候海老爷,不枉在应天府衙门当一回差,实在是祖上的阴德,三生有幸!”师爷答道。

    “呵呵,要是咱大明的官吏都像您吴师爷,朝廷的事儿就好办了,我可听说,衙门的胥吏知道海大老爷来了应天府,昨晚上就有很多人吓得都卷铺盖跑了,请问吴师爷,是这样吗?”老家人问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贪墨小吏、恶霸衙役,哪个衙门没有,有些人死有余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着让海大老爷找给他们算账吧。”

    二人说话之间,到了海瑞的书房,只见海瑞正坐在一张藤椅上,喝着半碗棒渣糊糊,时而吃上一口腌制的咸菜,手里拿着一张状纸边吃边看。

    “老爷,吴师爷来了。”老家人轻声讲道。

    海瑞微微抬起头,笑道:“吴师爷,来、来,坐,我这正准备派人找你呢。”

    “小人拜见海老爷,这又有一份状纸送到了衙门,小的怕耽误事,赶紧给您送来了。”吴师爷说着做了个揖,将一份状纸递到海瑞的手里。

    海瑞对老家人讲道:“你下去吧。”

    老家人从书房门口离开,海瑞从身旁拉一条板凳,让吴师爷坐下来,才开口讲道:“本官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先生。”

    吴师爷谢过海瑞,拘谨地低下头,等着海瑞看他送来的这份状纸。

    不看徐鲲的状子便罢,看了这份状纸,让海瑞顿生厌恶之情,面带愠怒的把桌子一怕,讲道:“这徐姓商人巧舌如簧、不仁不义,明明是他趁着汤景离家六年,霸人娇妻,夺人家产,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居然死咬自己曾经的好友汤景是海盗,如此信口雌黄,真是岂有此理!”

    “海老爷明鉴!这确实是一桩奇案,汤姓商人说自己这些年流落海外,却没说做什么营生,他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吴师爷装作颇为奇怪地问道。

    “这其中虽有蹊跷,但汤景的状纸也讲得明白,七年前,他确实曾犯过海禁而不敢回家,如今,新君登基,开放海关,准贩东西二洋,大赦天下,他才回来,至于他这么些年干过什么事,还须仔细调查。”海瑞答道。

    “汤景确实有可疑之处。”吴师爷讲道。

    看吴师爷脸上的那副表情,海瑞冷笑了一声,问道:“吴师爷,徐鲲到底给你送了多少银子,你来替他说话?”

    吴师爷打了个哆嗦,跪倒在海瑞的面前,委屈地答道:“在下区区微末小吏,从不敢收人钱财、贪赃枉法,昨日,那些贪墨恶霸之徒,听说您到了应天府,全都吓跑了,如今在咱们衙门里,想找个干事的人都难,小的不是为谁说话,只是说说心中的猜疑罢了。”

    “汤景六年里干了什么,我自会明察暗访,他若有不法之处,我定不会轻饶。眼前只说这两份状纸,徐鲲必须得从汤家搬出去,天理昭昭,是非自有公断,不容置疑!”海瑞讲道。

    “老爷!”吴师爷无奈地喊了一声。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海瑞问道。

    吴师爷低下头,委屈地说道:“小的也知这件案子的是非曲直,只是这徐姓商人,怕咱们惹不起。”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立刻给我传徐鲲到衙门来,我这就升堂问案。”海瑞命令道。

    吴师爷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讲道:“这、这是老爷您的恩公、徐大学士的亲侄儿……”

    不提徐阶倒还罢了,海瑞听了这话勃然大怒,问道:“你是不是也不想干了,不想干就赶紧回家卷铺盖,若是还想干下去的话,现在带上衙役们,传讯徐鲲!”

    “遵命,老爷。”吴师爷答应一声,给海瑞作了个揖,跑出了书房。

    吴师爷回到应天府衙门,叫来一帮衙役,讲道:“海大老爷有令,让我现在就去传徐鲲,你们哪个要是怕了,现在就走还来得及,要是不怕,现在就跟我走吧。”

    留在衙门里的众差役,大多还算是本分人,这个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动。

    突然,吴师爷大喊了一声:“老爷不怕,我们怕什么!走。”众差役这才跟着吴师爷,到汤景的家传讯徐鲲去了。

    汤景家门外有两辆套好的马车,家丁徐喜扬着马鞭正准备出发,被应天巡抚衙门的官差把他们给拦住了。

    徐鲲从马车上下来,到了吴师爷的近前,威胁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想干什么?莫非是来抓我的不成?”

    吴师爷给徐鲲作了个揖,答道:“徐大官人,委屈你了,海老爷看了你的状纸,现在请你到衙门去一趟,听老爷判案。”

    “呵呵,吴师爷,这还用得着我去吗?汤景曾是我多年的朋友,他生意做赔了,跑到海外做了好多年海盗,这大家都是知道的。”徐鲲一边解释,一边指着马车上何氏母女,继续讲道:“这些年来,若不是我照顾着她们娘仨,早让人卖到青楼里去了,汤景还有何颜面来告我?”

    何氏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哭着跪在徐鲲面前,讲道:“官人,当年你可是说好了的,我家相公若是还能回得来,你就从这家里离开,请官人好好想想,你是不是这样说的?”

    徐鲲飞起一脚将何氏踢倒在地,汤景的两个女儿大哭着从马车上下来,抱住她们的母亲,娘仨哭得是昏天黑地。

    这时,徐鲲发现巷子外围上来很多看热闹的,有人喊道:“徐大官人,就跟他们走一趟吧,到了衙门,你这官司也不见得会输。”

    这官司不管输赢,徐鲲都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人,十分恼火,抬手就要殴打吴师爷。

    吴师爷躲过了徐鲲的巴掌,也被激怒了,当众宣读了海瑞的判词,官差们一拥而上,准备捉拿徐鲲。

    “看你们谁敢!”徐鲲大喝一声,把官差们都吓退了。

    作为堂堂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家的侄儿,大庭广众之下遭此屈辱,徐鲲恼羞成怒,厉声喊道:“徐喜,咱们走,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前来寻找阿萍的林风等人正在秦淮河畔徘徊,这时,也随着人群前来看热闹,汤府的门前人越来越多,把巷子口都快给堵死了,徐鲲和徐喜挤出了人群,朝聚宝门方向而去。

    街坊邻居齐来劝慰何氏母女,把她们送回了家,汤景和朱辉暗中看着这一切,不由得黯然泪下。

    等看热闹的走完了,汤景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仰望着天空喊道:“祖宗保佑,真是遇到青天大老爷了!”

    朱辉拉起了汤景,劝他赶紧回家。

    汤景犹犹豫豫地问道:“这个家,今后我该如何面对……”

    “待会回到家中,你要给嫂子认个错,倘若嫂子刚才跟着徐鲲走了,或者她向着徐鲲说话,即便青天大老爷判你赢了官司,恐怕也是枉然。再说,哥哥你离家这么多年,错不在嫂子。”朱辉劝道:

    汤景点了点头,躲在朱辉的背后,用扇子遮住脸,生怕路人认出了自己,朱辉前去敲门,一位小姑娘把门打开了,朱辉推着汤景进了家门。

    “爹爹!”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汤家的院子里哭声连成了一片。

    此刻,林风等人看了一出好戏,咒骂着老王八汤景,离开了这条巷子,罗阿敏担心妹妹被人卖到秦淮河畔的青楼,拉着林风等人沿街到处打听。

    林风觉得这么找下去的话,根本不是办法,讲道:““阿敏,你不用担心,阿萍也不小了,也许到南京玩几天,她自己会回去的,我们还是回宁波吧。”

    “要走你走吧,找不到我妹妹我坚决不走!你回到宁波,若是阿萍自己回去的话,你派人给我捎个信来。”罗阿敏坚定地讲道。

    “捎个信来、捎个信来……”

    林风的嘴里念叨着,拍了拍脑门,灵光一闪,讲道:“阿敏,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辽东找到阿萍的时候,有叫荣儿的让阿萍给许郎中家的女儿捎了一封信,阿萍在琉球的时候,就五次三番的闹着要到日本送信去,难道说,阿萍自己去了日本?”

    罗阿敏早已经急疯了,失去了理智,听了这话仔细一想,觉得妹妹应该不会没事独自到南京来玩耍,可能真的到日本给许灵儿送信去了。

    “走,我们立刻回日本,阿萍肯定是到秋目浦找那位灵儿姑娘去了。”

    罗阿敏说走就走,被林风一把拉住了。

    “你要干什么?”罗阿敏问道。

    “呵呵,刚才的一桩奇案,你没有看到吗?我真是没有想到,这案子的苦主居然是汤景,不给我在朝鲜好好的干活,竟敢偷偷的溜回家,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卖我们,等我今晚上把这混蛋抓回来,看我不扒了这王八蛋的皮!”林风答道。

    汤景回了家,觉得应该去谢谢这位青天大老爷海瑞,日近黄昏,带着朱辉出了家门。

    来到大街之上,汤景感叹道:“真不知应该给青天大老爷送点什么好。”

    “既然是青天大老爷,就不会在意我们送什么,依我说,到海老爷的府邸,磕头谢恩也就行了。”朱辉答道。

    “说得也是。听说这位海老爷今天还是第一天上任,咱也别坏了人家的名声,就买两只咱南京的板鸭,请大老爷尝个鲜。”

    二人拎着两只板鸭到了海瑞的官邸,却被海府的老家人给轰了出来,汤景和朱辉都不甘心,便在府门前跪了两个多时辰……

    一直跪倒戌时,也没人理他们,这才起身沿着花市大街往回走。

    此时,徐鲲和徐喜在烟花柳巷吃饱喝足之后,又找上门来了,准备回来好好的奚落一通汤景,再把他赶出去。

    派徐喜前去敲门,徐鲲气哼哼地嘟囔道:“爷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待会儿,给我狠狠地揍这王八蛋……”

    话没说完,徐鲲就被人捂住了嘴,两名后生麻利地把他捆了起来,徐喜刚一扭头,又冲上来两位,徐喜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被人勒住了嘴,把徐喜捆上之后,将二人塞进了两条麻袋,然后,几个人把徐鲲和徐喜抬起来,扔上了马车,趁着夜色出了聚宝门,林风等人马不停蹄的返回了宁波。

    次日清早,林风都没来及吃口饭,对手下人讲道:“把汤景那个王八蛋带过来,问问他有没有出卖我们。”

    张狗儿把麻袋打开,给他们解开了绳子,徐鲲、徐喜被这一路折腾,都快散架了,钻出了麻袋就吐了一地。

    林风仔细一看,看傻眼了,眼前这位不是汤景,而是那位鸠占鹊巢的徐鲲。

    徐鲲吐完之后,指着林风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海盗!我就知道汤景这龟孙跑出去这几年没干好事,你、你们真不要命了!你们真不知道我是谁?你们不怕灭门九族吗?”

    虽然没逮着汤景,林风知道眼前的这位也不是善茬,想从他身上榨出点油水来,乐呵呵地问道:“这几年,你没少占汤景的便宜吧?”

    徐鲲仍以为这是汤景的同伙,继续威胁道:“我堂堂相国的亲侄儿,我占他的便宜?你们都他娘的不想活了?”

    林风忽然来了兴趣,问道:“请问你是哪位相国家的亲侄儿?”

    “松江府还能有哪位相国?文渊阁首席大学士徐阶你们不知道?那是我的亲叔叔!”

    虽然没有见过严世藩,但林风突然觉得这位好似严世藩的感觉,想巴结他,就给他做了个揖,低声讲道:“徐大官人,真是对不起,我本来是要抓汤景这王八蛋的,没想到冒犯了阁下,请多多谅解!”

    徐鲲还以为林风害怕了,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跳着脚骂道:“该死的强盗,道歉管个屁用!”

    林风强压胸中的怒火,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折腾了老子整整一宿,快把我给憋死了,不陪我十万两银子,我灭你九族!”徐鲲恶恨恨地答道。

    看他如此嚣张,林风的心中顿生厌恶之情,怪不得普天下的人都如此痛恨严世藩,看来这位比严世藩过犹不及,便决定把徐鲲弄到日本,将来要挟那位内阁首辅大学士。

    想到这儿,林风对张狗儿等人使了个眼色,和颜悦色地讲道:“送徐大官人回家吧,赔偿的银子一并给人家送去,咱们可惹不起!”

    徐鲲被张狗儿等人架着往外走,嘴里不依不饶地骂道:“真是一群不长眼睛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