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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笙醒来的时候,睡眼惺忪地按一下手机,不当心转到了语音信箱。

    她从来不用这个功能,不知道居然有人给她留过言。一个陌生的号码,接听之后传出一个女声。

    那人急喘着,语调带着哭腔。如果不是她对这个声线太过熟悉,几乎认不出来这人就是孙小娥。

    ——“……阿笙,救救我,之前是我不好。我就是嘴上说说,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坏事的,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我……”

    又一条——“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们要害我……”

    最后一条——“你现在出名了,肯定有门路的。你认不认识什么老板……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没有办法了,只有你能救我……”

    ……

    “咚咚咚”,卧室门被敲响。

    明笙一惊,放下手机,江淮易的脸从门后面探出来。

    她的表情是刚刚回神的茫然。

    江淮易最喜欢她发呆时候的模样,温和地笑:“你也很能睡啊,我都醒了,你还不起来?”

    再甜蜜的硬沙发那也是硬沙发。江淮易一早上就被硌醒,平时最爱赖床的人破天荒早起,发现她居然还没醒,过来问她:“你这里有新牙刷吗?”

    明笙说:“你等一下。我帮你找。”

    低头看手机显示的时间,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睡太久,她精神有些恍惚,怀疑方才听到的留言都是假的。

    但她清楚地知道,一切真实存在过。

    明笙简单给江淮易做了顿早餐,快手阳春面,卧一个蛋。还没吃完,明笙接到一个电话,说待会儿要出去。江淮易听出电话里的男人声音,面色不豫。

    明笙挂了电话,抬头:“怎么了?”

    他靠在椅背上,不大高兴:“我走了这么多天,你就不想陪陪我吗?”

    “才两天。”这句话成功地点燃了他易燃易走火的炸毛点,明笙继续说,“你不需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本来就是放假,考个试已经累死我了好吗。”

    “你以前不这么闲吧?”

    江淮易目光冷冷地从她脸上扫过:“那是每天都在玩。你希望我去找她们玩?”

    明笙抬腕看了眼手表,说:“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下午约了谢芷默,也许得晚上回来。”

    “谢芷默。”江淮易念了声这名字,问,“那个律师也在吗?”

    “不知道会不会来。”明笙说,“你关心他干什么?”

    “看他不爽。”

    他直截了当。

    明笙笑了声,收拾好包打算出门:“知道了,我也不想他来。尽量让谢芷默别喊人。”她边换鞋边说,“我把钥匙留一串给你?你想走就走,留在这里也可以。”

    江淮易没有要走的意思,走到她背后,她转身转一半,就卡在他怀里。趁着她扭头的这个动作,他一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能和你一起去吗?”

    她说:“不能。”

    虽然早就料到了,他还是有点失望。

    明笙摸了摸他不高兴时微微绷起的脸颊,笑说:“小孩子。”

    他哼一声,不理人了。

    明笙正好出门,把备用钥匙留给他,说:“走咯?”

    她去把音频证据交给傅刚,询问这个案子的结果。傅刚态度模棱两可,想来是很久没有新的线索,破案的重心并不在这个案子上。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新获得的音频也并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但她对这件事格外上心,傅刚对她诚挚答谢,她却觉得于心有愧。

    他们一起又听了一遍孙小娥的声音。

    “……我没有办法了,只有你能救我……”

    死者的声音,即便从手里的电子产品里传出来,也像来自另一个空间。

    可是她救不了她,什么都救不了。是旁人太过高看她。

    ***

    江淮易很悲伤。由于他事先说过不会回去,周俊约了梁雨乔的一干闺蜜出去郊游,他只能孤单寂寞冷地补了两天觉。雪上加霜的是,顾千月夫妇正好一起去国外出差,他家小外甥女没人照顾,顾千月顺其自然地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全家最闲的江淮易。

    简直是在开玩笑。让他带小孩,不消五天,小姑娘吃喝嫖赌能学个遍,顾千月竟然放心。

    五岁的悠悠刚上幼儿园小班,放学回家,坐在江淮易的副驾驶座上,玩着一只小飞机,“呼”地一声飞过来,“呼”地一声飞过去,成功地打到了江淮易的太阳穴。

    他暴躁地一把把小飞机扯下来,往车窗外一扔。

    悠悠惊呆了,睖睁着大眼睛,愤怒之情仿佛能崩裂她胸口的安全带:“舅舅,你怎么这样!”

    “我一直这样,你第一天知道吗?”江淮易挑起半边唇角,像动画片里的反派大坏蛋,“你爸妈就是太深明大义,老跟你讲道理。小孩子懂个毛道理,打一顿就好了。”

    悠悠被震慑住了,嘴巴张成一个O型,不敢再说话。

    江淮易笑容爽朗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柔顺的一头长发揉成稻草堆。

    小女孩的头发好细啊,又细又软,摸起来好像能从手掌心嗅到发丝的甜香。他又默默想到了某人,把车往车库里一停,命令:“你自己上去,舅舅打个电话。”

    等候音响了三下,她居然就接了。他心情又好了不少,说:“在干嘛呢,片子拍完了吗?”

    “拍完了。”明笙嗓音微哑,带丝强自清醒的朦胧感,“在谢芷默工作室。”

    他语气温柔:“不回家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你不是说在接小孩子。”

    “小孩子算个——”他咳了声,认真地说,“小孩子在街边随手卖掉就行了。我现在闲得很,你在哪,我来找你?”

    明笙说:“不用。我还要在这待一会儿。”

    电话里的气压骤低。

    明显的不乐意。

    明笙竟然一句话都没安慰他,声音发飘,好像很难受:“没事我就挂了。”

    “喂……”

    这个声音太不对劲。他还想问问她怎么了,已经跳出了通话结束的提示音。

    江淮易面色拢霜,一抬头,悠悠小小的个子勉强从车顶探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好呀舅舅!你竟然想卖掉我,我要告诉我妈妈!”

    靠,人贩子电话多少?

    江淮易给她后颈下了一记手刀,赶人:“小孩子懂个P,滚上去做作业。”

    悠悠的幼儿园作业是学唱一首儿歌。

    “小雨点,沙沙沙,落在小河里,青蛙乐得呱呱呱;小雨点,沙沙沙,落在大树上,大树乐得冒嫩芽……”

    太他妈难听了。你特么全家都是小雨点。

    江淮易换了卧室、客厅、书房等三个地方补觉,都被魔音灌耳的儿歌声无情穿透。悠悠音准堪忧,没一个字在调上就算了,牙还漏风,甜甜糯糯的嗓音像一只幼女版小怪兽,江淮易抑郁得都想跳楼了,终于接着了谢芷默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礼貌而犹豫:“你现在有时间吗?”

    废话,当然有,有得不行。

    他威胁好悠悠乖乖待在家别乱跑,火速根据谢芷默的指令去到她的工作室,接到醉醺醺的明笙。

    谢芷默收拾掉她喝剩的空易拉罐,说:“她心情不好,你带她出去散散心吧。”

    江淮易:“怎么回事?”

    谢芷默捏着一个罐头,踌躇了会儿,说:“不好说。拍摄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本来是陪她喝酒撒气的。结果喝着喝着,她情绪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喝着喝着就成这样了。”

    明笙软绵绵地靠在江淮易肩上,虽然精神状态萎靡不振,但是这小鸟依人的样子不要太顺心,他觉得一晚上的气都被抚平了。

    谢芷默一脸忧心忡忡,江淮易倒是乐得坐享其成,说:“你放心,我送她回去!”

    她还是有点不大放心,把孙小娥的事简单跟他一说,怕他不理解,以多年好友的经验稍作提点:“其实她,表面上过得潇洒……心里其实想得挺多的。我觉得她太把从前当回事了,可能会觉得,自己如果不是运气好,下场也就是今天的孙小娥这样。”

    “说给你这样的人听,可能没法懂。”谢芷默意识到江淮易从没有可能接触类似的人生体验,叹息道,“但是有些人,执念会很重。跳出过去的时候有多光鲜多侥幸,后怕的时候就会越凄怆越严重。我们眼里看见的她,和她内心深处所认同的那个自己,可能是截然不同的……”

    最后她放弃,说:“你懂不了没关系。好好安慰安慰她吧。”

    江淮易似懂非懂地把人抱走。

    原来平时勤于健身还有这个好处,抱她的时候毫不费力,轻得像一个骨架。

    他弯腰把她放上副驾驶座,惯性使得两个人碰了一下鼻子。他就着这个姿势,闭着眼在她鼻尖轻蹭了一下。她喝醉之后皮肤发烫,呼吸都是清浅的酒精味。他忍不住低头深呼吸了一口。

    谢芷默说的那些话,好歹他是懂一点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知道,她曾经竭力想摆脱的过去,像一张网。作茧自缚的人越挣扎,只会缠得越紧。

    可是在他看来,这种情况只不过是因为,现在过得还不够好。

    而他会让她过得更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想起身,结果遇到了阻碍——明笙拽着他后颈的领子不松手。

    胸腹好像有一团火在噬五脏,她揪得那样用力,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

    江淮易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出他的衬衣领被揪得有多狼狈,但却莫名地心情很好,低柔地哄:“怎么了?”他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她的头发,不那么细软,像她这个人一样微凉,丝丝分明,顺滑而有质感。

    明笙觉得不适,头往旁边歪了一下,正好靠到他小臂。内侧的肌肤敏感,江淮易从腕子到心尖都痒痒的,哆嗦了一下,想起身。

    “嗯……”她难受的模样带着几丝哭相,改成了拽胸口。

    前襟也遭殃了,江淮易被迫弯着腰,保持一个挺胸收腹的高难度动作。他笑了一声,干脆往下压了压,省得她拽得累。

    两具身体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他无奈又惬意地抑着笑:“想抱我吗?”

    她阖着眼睛蜷缩,轻哼着不回应。

    “想抱就承认。”江淮易低哼一声,在她腰上的痒痒肉掐了一下。她像下锅的鱿鱼一样猛地蜷起来,反应猛得出乎他的意料。江淮易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连忙给她揉了几下,亲昵地贴着她的脸安慰:“好了,先回家。回家。”

    这两个字竟然对她当真有触动。她不再使劲揪,江淮易很容易从她卸去力气的五指间抽身,甩上副驾驶的车门,哼着歌绕去驾驶座。

    操,心情太好了,居然哼了首小雨点。

    江淮易把明笙送回了自己的公寓。完全没有邪念,只是睡过她家硬板一样的沙发之后,觉得她家床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能把人睡出脊椎病。

    他打算把自己的床给她,让她睡个好觉。

    江淮易把一个大活人从车库扛进电梯,再扛上楼,推门进去——没走几步,明笙失重状态下揪着他的领子往下一拽,两个人一起扑到了沙发上。

    他的沙发和她是两个极端,弹性好到把他们一起抛了两三下才停。

    次卧方向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小舅舅——”

    纯洁的悠悠小朋友激动地跑出来迎接她家舅舅,然后目睹了沙发上两个正在上下做简谐共振的大活人,笑容一秒变成目瞪口呆。

    根据她长达五年的人生经验,她家小舅舅现在应该在进行……某种犯罪。而且她还正好撞见了实施犯罪之前的场面。

    情况陡然变得严峻起来了!

    她幼小的内心一下就被正义与人身安全、亲情与大道的矛盾给占据了!

    这时,摔得七荤八素的江淮易捂着头抬起来,冷冷乜她一眼:“回房间去。”

    小悠悠几乎没有犹豫,抛弃了正义与大道,捂着耳朵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回了卧室,并果断关上了门!

    太,太可怕了……

    江淮易完全没意识到他在他外甥女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上升到了淫丨魔的高度。他刚恢复点神智,身下的明笙不知何时忽然醒了,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下一秒,江淮易嘴唇刚启开,就被她送上来的唇封住。

    突如其来的温软牵得心脏咯噔一下,江淮易满脑子都是,靠,悠悠到底关上门没有。这要是晚一步,他姐会不会骂他教坏小孩子?

    更温软的东西倏然滑入了他的齿隙。

    她对他忽冷忽热,总是冰火两重天,偏偏热情起来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江淮易像一个长期糖分匮乏的食客,忽然吃到了重甜的糖果,一瞬间的措手不及过去之后,他开始迎合她。他自诩吻技并不差,但是这会儿全然忘记了章法,贪婪地与她交缠,喘息粗重,忍不住闭上眼,分享她唇齿之间那一点酒精的苦涩。

    好像一场梦。

    但他渐渐地沉沦在这场梦里,情不自禁地搂住她的腰肢,忘掉梦境带来的不真实感。

    只有脸颊的细汗和微微的窒息感将人拉回现实。

    才这么一会儿,屋里的空调好像成了摆设。

    他慰足地抿一下唇,脸颊发热,笑着看徘徊在神志不清与意识模糊边缘的明笙。她微微往旁边蹭了下,眼角渗出一点不知何来的眼泪,说:“江淮易……”

    “怎么了?”

    她在他紧张的眼神里,喃喃地逸出一声:“头疼……”

    她说头疼!

    江淮易飞快起来,把人抱到主卧的床上,手忙脚乱盖好。床头柜里一堆药,治感冒的也说能治头痛,消炎的也说能治头痛,醒酒的也说能治头痛……

    他干脆打了个电话给周俊,在对方不明状况的指导下挑了几种药,喂她和水吞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她看上去安静多了。他观察了会儿,总算暂时放心,扯开扣子,去洗澡。

    一晚上累到灵魂出窍。

    他边洗边留意着卧室里的动静。耳朵悉心听,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水声沙沙地洒在皮肤上……听起来像小雨点。

    这首魔音灌耳的歌只有三句词,循环往复在脑海里播放,又傻又蠢,还有她外甥女的缺牙漏风版演唱加成。

    傻死算了。

    但他抿抿唇,水温蒸得皮肤热腾腾的,所有细胞都被泡得软软的,柔软又富有回味,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幸福。

    他想起周俊看不惯他求而不得的模样,前几天对他说的话,“你以前不是挺风生水起的,怎么现在混得那么惨?”

    哪里惨了?

    ……哪里他妈惨了?

    再说惨他去抽死他。

    江淮易咬着下唇,关掉水,对着花洒笑了一下。

    镜子里的少年高瘦,管理得很好的身材有棱有角,擦头发的时候手臂的肌肉起伏,故意对镜子臭美的笑容邪气地俊朗,半湿的头发故意甩出一个弧度。

    浓眉之下,线条流畅的丹凤眼蕴了笑,微微地眯起,柔和又好看。

    他就说,他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大晚上还给自己吹了个发型的江少爷穿着睡袍,从浴室走了出来。

    现在的形象不太好,他不太愿意她见到。他小心地走到床边,她竟然还没睡,只是蜷缩在一起,模样就像睡着了一样。

    江淮易弯起嘴角:“还不睡?”

    她的枕头被眼泪浸湿,颜色比旁边深许多。

    他看清了她在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愕然地问:“要洗个澡吗……?”

    “帮你去放水?”他以为她清醒,问完一声就很识趣地想走开。

    谁知刚刚迈出一步,明笙蓦地带住他的手。她的动作不太稳,在半空中挥舞了下,不得不坐起来一些,才能够得着他。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那动作和表情,都还是醉醺醺的。

    总是她嫌弃他,这会儿也轮到他说道:“你喝醉的时候怎么像个小朋友一样啊。”他干脆坐下来,捧着她的脸颊好玩地搓了两下,笑哼一声,“嗯?笙宝宝。”

    江淮易一掀被子,翻身上床,故意逗她:“是不是想让我陪你睡?来啊。反正我姐的房间被悠悠占了,我也不想睡沙发。”

    他有点委屈地望天:“自从睡完你家沙发,我背疼了两天了。你家沙发是钢筋做的吧,都给我睡出心理阴影来了,看见那个颜色的大块东西就想离远点。”

    自言自语了老半天,明笙也不理他。

    江淮易腰上微微一沉,低头发现是明笙的胳膊伸了过来。她把他当成一个巨型公仔般抱着,脑袋枕在他胸膛,眼角依然湿漉漉的。一开始画面还挺温馨,但是抱久了,他自己觉得不自在起来。

    漏断人静,这么一通折腾到了凌晨,江淮易有点困了,掩口打了个呵欠。他觉得她这迷迷糊糊的状态有点不太像正常喝醉,鬼使神差一摸她额头,居然在发烫。

    困倦于是也不重要了。他慢吞吞翻身下去,想找个温度计。才翻一半呢,明笙忽然一用力,直接给他翻了回去。

    她居然趁着这力道翻了上来,骑跨在他腰上。

    这又闹得是哪出?

    江淮易倦意浓浓看着她,感觉到她的动作,困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她解开他睡袍的抽带,把手伸了下去。

    江淮易全身紧绷,猛地弹起来,被她一巴掌推了下去。

    这是要玩霸王硬上弓啊。但是主次是不是反了??

    他的床垫比沙发弹性还要好,他再度被迫做了一次振幅较大的简谐共振,被这床抛得七荤八素,刚刚的想法全没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个箭在弦上的格局。

    他诧然张着嘴,眼神里是大开眼界的意味。下一秒,瞳仁骤缩——

    明笙义无返顾坐了下去。

    她的眼泪比他的呼吸更滚烫。

    痛分很多种。原来每一个器官供给的痛苦,涌到心头都是一样。她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你不就是想要这个么?”如果不是她的声音沙哑,说话都在走调,明笙的模样就像平日里的她一样,对他一如既往地冷淡,说,“我给你啊。”

    容不得他说话,她摇摇晃晃地俯下身,缠绵的吻和她的身体一同起落,像不死的火焰,在他心上跳动,灼烧。

    似烈酒入喉,奉肝胆浸酒。

    她暴戾而浓烈。

    “明笙……”江淮易开口才发觉声线被烧过一般变哑,急促地喊她,“阿笙。”

    她亲到他眉心,低低地说:“不要走。”

    江淮易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切发生得都很突然,门还只是虚掩着。悠悠她鬼精鬼精的,不知道睡了没有。万一听见什么动静,过来瞄一眼……这已经不是教坏小孩子能概括的了吧?

    最后关头,这滋味让他想起第一回的那个吻。再迟钝的脑子也该意识到,她从来没有真心,像他一样,因为扼制不住喜悦和欢喜,想要拥抱他,想要亲吻他,想要……和他结为一体。

    她总是用一种破碎的方式来达成挽留。而且,她了解什么样的方式,别人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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