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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无花的下巴打量了半天，苏白恬突然扬手打了个响指——
无花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而过，待凝神细看，苏白恬掌心里已经变戏法般多了一套白色的衣衫。
苏白恬把衣衫递给无花，嘴角挑起一抹坏笑：“你穿这套鹤影天青吧——有点薄，晚上可能会冷，不过它还有一件配套的披风，到时候我再给你。”
她说着，似是颇为遗憾地看了一眼无花的胸口。
无花不明白她这一眼的意思，却还是被看的几乎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勉强撑住面上神色不变，故作淡定地伸手接过衣服，然后朝门外抬了抬下巴——我回去换？
苏白恬立刻侧过身给他让出一条路，看着无花踏出房门的背影，再次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大和尚是个如假包换的和尚，不然……鹤影天青的衣服可是最显胸大的，她就可以一饱眼福了。
不过……苏白恬单手环胸靠在桌前，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大和尚为了稍微替她藏匿行踪，连女装都愿意扮，她是不是也该多少换个装？大和尚换的女装，她不如穿套偏男性的帅气外观？
*
于是当无花换完衣裳出来，就看到苏白恬也早就换好了一身衣裳，等在外面了——不同于过去冷艳的暖色系长裙，这次苏白恬换了一套黑色劲装，鳞甲状的护肩精准地扣在肩头，红色的鳞片从胸口斜向下蔓延到肋间，仿佛一簇簇热烈燃烧的火焰，纤长的双腿被一双长长的马靴包裹出美妙的形状，极黑与极白碰撞出格外鲜明的美感……无花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地移开目光，落到苏白恬脸上，这才发现她连发色都变了——变成就连西域都不常见的酒红色，热烈张扬的发色被束成干脆利落的马尾，搭配这一身黑衣，像是带刺的玫瑰，凛冽而又艳丽。
但是……格外地适合她。
不……应该说不管是什么颜色的头发，扎成什么法式，又是穿了什么衣服，对于她的美貌都是锦上添花，没有什么是不合适的。
无花在看苏白恬的时候，苏白恬也在看他穿上鹤影天青的效果——然后忍不住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
她在换衣服的时候还想过那鹤影天青她穿着正合适，而无花虽然比之一般男性要略纤细一些，但仍旧稍微比她高比她壮，也不知道穿着会不会不合身……没想到非但没有不合身，那衣裳还自动转化成了男性的款式，交领将胸口遮得严严实实，指宽的腰带勾勒出纤瘦的腰身，柔顺垂坠的布料衣袂飘飘，瞧着像个不食人间烟火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书生——不过配合着那张苏白恬修饰过的脸，倒不会让人觉得什么书卷气息，只觉得这是个穿了男人衣裳的大美人。
这样……也还可以。
苏白恬打消了去这边城中成衣店再给无花买套裙子的想法，又想起自己换了新衣和新发型，立刻又在对方面前转了个圈：“这身打扮怎么样？”
无花骤然回过神，一时不妨，直接道出了心声：“很好看。”——话一出口，他便不住懊悔，连忙收了声，双手合十默诵起佛经。
然而苏白恬却完全没意识到无花能说出这句话有多么稀奇，美滋滋地又转了个圈：“我也觉得很好看——好了，换好装，我们可以出发了，”
*
这一变装，之前一直追着他们的人果真全都消失了，两个人都是练武之人，身强体壮，一路晓行夜宿，不过两月便到了太原城。
作为北方的大都市之一，太原城自是十分繁华，街市上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苏白恬牵着马好奇地瞧了一条街，这才想起正事，转头问无花李探花在哪里。
无花之前没有来过太原，自然不知道李寻欢家住何处，不过李探花名气大，想来太原城中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示意苏白恬稍等，随便拦了个路人问路。
无花本就生的好看，经由苏白恬的修饰，更添了几分娇美，再加上明显跟他同行的苏白恬那一头红发，像个外国人，站在人群里分外显眼，早就引起不少人关注了。所以那路人和同伴不但很耐心细致地给他指了路，甚至还热情地表示这里离李园不远，可以带他们过去。
无花自然谢绝了——不说他和苏白恬一道走得好好的，一会儿苏白恬去挑战小李飞刀，难免要打架，这些人跟过去可别添了乱。
向几个路人道过谢，无花回头去找苏白恬的时候隐隐约约还听到那几个人的交谈声：
“也不知道这姑娘找李探花做什么？”
“唉李探花最近真的是太不厚道了。”
“是啊。林姑娘德容兼备，对他一往情深，都以为李家好事将近，谁知道他会做出这种事。”
“忒伤人心了。”
“好在还有个龙大侠，不然林姑娘一介弱女子，可要如何活下去啊。”
……
李园出事了？这个念头在无花一闪而过，很快就又被他否决了——应该不可能，不然他早就收到消息了……等再看到苏白恬牵着两匹马朝他走过来，问他有没有问到的时候，他就彻底把这个消息抛到了脑后，笑着给苏白恬带路。
*
李园是个很大的庄子，长长的围墙几乎占了一整条街，但瞧着却莫名有几分清冷，仿佛是要败落的样子。
若是打听过李寻欢的人、再来李园的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大概都会放在李园府门前的一对门联——毕竟这可是御笔亲书的，江湖人再怎么放浪不拘，对于皇权还是保持了几分敬畏。
不过苏白恬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普通门联，连瞧一眼都懒得，直接往大门口一站，用内力扬声道：“李探花在家吗？我找李探花。”
不消片刻，就有个小门房跑了出来，狐疑地将两人打量了一遍，小心翼翼道：“二位找少爷做什么？”
苏白恬本来想直说自己找李探花打架，但是想想自己这么厉害，若是对方吓得不敢出来了怎么办？所以她干脆就道：“当然是有要紧事，你快让他出来——或者让我进去也行。”
然而看苏白恬这个样子，那小门房却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俩姑娘这么好看，不会又是少爷的红粉知己吧？哎呀没准还真有可能，这打头的姑娘一头红发，明显是异族，最近城中青楼里带的异域女子听说很受欢迎呢……想到这里，那小门房立刻张开双臂，警惕而又果决道：“少爷不会出来捡你们的！你们也不能进我们李园！”
——当然不能让她们进来啦！上次少爷将两个据说是京城名女支的姑娘带回了李园，可把林姑娘伤透了心，一连哭了好几天。他不懂什么名女支不名女支的，但两个名女支加到一起也比不上林姑娘一根手指头，可是这两个姑娘……好像稍微……嗯……能跟林姑娘相提并论了——好吧，其实好像比林姑娘还好看些——若是让林姑娘知道了，岂不是要哭死过去？
所以绝对不能让她们进去。
小门房一脸的英勇就义。
苏白恬当然看不上这么一个小门房，听了这话也只是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所以李探花就在里面？”
说完，直接越过小门房，径直往李园闯去。
小门房想拦，可是另一个白衣姑娘力气大得惊人，他被推得趔趄，连那黑衣姑娘的身都近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大摇大摆地进了李园大门。
*
待进了李园，苏白恬才发现之前在外面看着觉得冷清并不是错觉，这么大的庄子，要想打理好，肯定少不了成群的奴仆，而人一多，规矩就要严，可是如今这李园里，却十分散漫，下人们两人一组三人一队，彼此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讲些什么，院中也是一片凌乱，去年的落叶尚未扫清，今年的绿枝也是横七竖八地乱长，长长地甚至都拖到了走道上，却仍旧无人理会，就连看到有客人进来，也无人上前招呼，确实是一副败落相。
无人理会更好，苏白恬也不管这些人，直接顺着回廊往庄子内院而去。
内院比外面要好很多，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刚一踏进院门，便听到一声苍老的呵斥：“什么人擅闯我李园！”
苏白恬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皱眉看着他们。
苏白恬想起两位师父的府中也有一位差不多年迈的管家，难得地和颜悦色起来：“我是来找李探花的。”
那老人语气很冷淡：“少爷不在府中，二位请回吧。”
门房的话给了苏白恬先入为主的印象，她笃定了李探花在家，便理所当然地觉得这老人在说谎，为了避免争执，她只能用自认十分柔和的语气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他回来。”
李园的老管家却觉得苏白恬这是来找事的，不由地怒视着苏白恬——如今太原城中谁人不知李探花只知流连秦楼楚馆醉生梦死夜不归宿？等？那也得等得到才行。
被老人家瞪了，苏白恬心中莫名。
就在这时，一位青年走了出来，这青年相貌堂堂、一身的锦衣华服……肯定不是下人。
正在苏白恬在心里猜测着这人是主人还是客人的时候，老管家转头对来人行了个礼：“……少爷。”
——开口灌了风，一个“龙”字没喊出来。
无花微微一皱眉——这个李寻欢……跟听说的好像不一样，还有武功功底，好像也很差的样子。
苏白恬却是眼神一亮：“李探花？”
青年——龙啸云——抬头看过来，一双眼睛先是闪过惊艳，而后是暗暗地嫉妒——凭什么？！凭什么李寻欢不但能得诗音全心全意的爱护，做出放浪形骸之相时也能获得无数女人的追逐，甚至还有此等绝色亲自登门拜访……
苏白恬的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临战前的兴奋。
龙啸云还以为这女子是把自己当成了李寻欢，满眼仰慕……于是鬼使神差地，他虽然没有应下，却也没有反驳。
“那很好。”苏白恬缓缓地抽出背后双剑，剑指龙啸云：“我观阁下英姿勃发，可敢与我一战？”
啊？龙啸云顿时傻眼了，连忙喊道：“我不……”
雪亮的锋芒宛如游龙，翩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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