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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青松折颈悬苍门,不见别舍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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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灿纵然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他也要拼死一搏,强者从来都不会任人宰割。他也不会因为对手是自己心爱女人的儿子和丈夫而手下留情,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保护不了,又凭什么去因为可笑的爱情而放过对手。

    韩灿的修为真不错,楚氏父子三人联手也不过和他战成平手,可惜人心的卑劣是没有下限的。三十多回合过后,韩灿再催发真气时,发现真气耗费的异常快,身体的筋脉好像无尽头的河流,把丹田里的真气快速抽空了。

    “中毒?”韩灿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不可啊,我一直小心,从未吃过任何菜品,喝的酒也是他们都喝过的,等等,他们喝过的酒”韩灿来是桌上本来有酒,那才是他们喝过的酒。

    楚桓在他分神的一瞬间,一脚把他踹出去三丈远,笑着说道“韩灿,人都说你天赋异禀,修为不凡,我看也不过如此嘛!”韩灿柱着长剑艰难的站起来,他手脚发软,头脑发晕,浑身真气涣散,有些站不稳。

    楚陌一脸得意的说道“韩灿,没想到你会中毒吧!你以为我们喝了酒没事你就没事了。哦,对,我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神”是在想如果我们事先服了解药倒也罢了,可是我妹妹总不会害你,她才不会好端端的服什么解药,而我们也绝不会害她,所以你才断定酒没事是吧?我们能骗她喝下毒酒自然会先骗她服下解药,这点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你也配当军神,啊呸。”

    韩灿气息不匀,只能艰难开口说道“桌上原来那壶酒是解药,对吧?”

    楚陌没想到韩灿现在这般情景还在显示自己的聪明,他气愤的咆哮道“你猜到了又能怎样,你还是得死在这里。”

    楚桓淡淡道“师弟,你太聪明,聪明的不得不让人讨厌你!”

    韩灿笑了笑,说道“师兄,你不是讨厌我,你是看不起自己,你太可笑了。”

    韩灿这句话把楚桓色厉内荏的性格血淋淋的揭露出来,他顿时暴怒了,楚桓一脸狰狞的举起了长剑,他杀韩灿是用尽了毕生的修为,韩灿的头颅飞出去老远,韩灿的血洒了一地,溅了他一身。可怜韩灿这个一生奋战不息的强者,最后时刻连手中的剑都没举起来。

    其实楚桓最后那一剑完全没必要那么狠辣的。韩灿中的毒名叫修怡散,无色无味无气味,解药是归宁丹,一种收敛真气的普通药物,必须先服,服下后真气内敛,便不受修怡散侵害,不过没有真气护体,在大冷天会稍微觉得有些冷。

    修怡散是一位女子用来毒害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研制的,相传很久以前在一个小村庄里有一个叫修怡的女子,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她的恋人对她非常好,她们也很相爱。有一天这个女子碰到了一个富家子弟,很有钱也很英俊,他们俩在村外的小河边相见,在月下相思,在花间相舞,在风中相恋,最后他们相爱了。后来那个富家子弟知道了原来修怡有一个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富家子弟没有责怪修怡,他选择了和修怡的初恋决斗,很君子的决斗。

    男人心易变,但是不会很决绝,女人心不易改,一旦改了就是决断。修怡在决斗的前夕给青梅竹马的恋人饭里下了一种毒,不会毒死人,但是服下后你变不能催动真气,一旦催动真气,真气便会滔滔不绝的涌出,冲击经脉,直到修为尽失成为废人。如果在决斗中被人杀死,没有一点曾经中毒的迹象,就好象是和人决战脱力而死一样。修怡并没有想杀死她的初恋,只是不想他赢,但是最终的结果是那个可怜的男人在决斗中突然真气狂涌,被富家子失手杀死。后来就流传出来了这种毒药修怡散。

    修怡的结局没人知道,有人说她和富家子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也不知她梦中会不会出现那个可怜的初恋情人。有人说她自觉罪孽出家了,疯了或自杀了,反正后来没人见过。也有人说她开始是和富家子生活在一起,但最后被薄情的富家子抛弃了,孤苦一生,恶有恶报,这种人一定是一个理想的平衡捍卫者,其实无论大家认为的结果是怎样的都是一家之论罢了。

    韩灿的头颅飞扬在空中时,楚阮伤心的昏过去了,陈洱抱着昏过去的女儿默默地哭着,楚桓看着韩灿的头颅有一种冲破了牢笼的感觉,但是有一种又进入新笼子的感觉,他并不真的喜悦,韩灿此时却是很轻松的,只因为死从来都是轻松的。

    等到鲜红的血染红了一地的雪的时候,楚陌狠狠地说道“把他的头挂在苍澜门上,让苍山派的人都知道苍山派我们楚家当家。”

    楚桓没有说话径自离去了,楚阡惊讶道“大哥,又下雪了。”

    大雪又下了起了,下来三个时辰,纷纷扬扬,一直都没停过。这三个时辰里,陈洱一直抱着楚阮坐在六角竹亭里,眼泪打在桌子上结了冰,连她的眉毛都有点点寒霜,她的内心和冰雪世界一样悲凉,她一直盯着韩灿的无头尸身,静静地看着,她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师弟,修怡散是我给楚桓的,我不知道他要对付你,我想你一定会原谅我吧,你对谁都那么宽容。”陈洱说的时候很平静,“但是我永远原谅不了我自己”她然间就愤怒了,一声高呼后又归于平静了,“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没有权力选择死,我还是只能悲惨的活着,一直看着这个凄冷的世界,直到我死的那一天”陈洱喃喃自语道。

    一场大雪后,青松被压折了,绿竹也断裂了,韩灿的尸身被飘落的雪花掩盖住了,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了,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从陈洱怀中慢慢苏醒的楚阮疯了一样的扑过去,从雪地里揽起韩灿的尸身,用衣袖扫落他身上的雪。

    在扫落韩灿身上落雪时,从韩灿抖动的衣襟中掉出一卷白帛,上面写着“请楚阮代呈云泽掌门张莫白”,楚阮把白帛收起来仔细的收起来,然后转身回竹楼里拿出一把锄头,在苍竹别舍的院子里挖起来。

    韩灿于她像父亲,像朋友,像兄长,像知音,也许更像是恋人,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她没有哭,她有什么理由哭能,是她的父亲杀死了他,她做了帮凶,悲伤和怨恨已经快把她逼疯了,她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脑子好像过着闪电,她如果不做点什么一定会炸开的,本来是好端端的一家人,为什么就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她想不明白。

    冬天的土地很难开挖,她挖了一半居然把锄头给挖折了,于是她抽出自己的佩剑,用剑在地上刨,陈洱也过来帮她,母女俩用了好大劲才挖了一个大坑。真是不懂,父子三人的剑是杀他的凶器,母女二人的剑却用来为他掘坟。

    在挖到最后时,只听铮的一声,楚阮连手中的剑都挖断了,她停了下来,“韩叔叔不喜欢太大的墓地,就这样吧!”于是陈洱也停了下来。母女两人协力把韩灿的的尸体葬在了那个大坑里,没有立碑,没有祭文,连一杯清酒也没有。

    安葬好韩灿后,陈洱站在坟前低声道“师弟,你去吧,在这里长眠比在世上活着好!”

    楚阮捡起韩灿掉在地上的宝剑,轻声说“他没死,他的剑还在,我以后会佩他的剑,就像他一样活着!”从此韩灿的佩剑就成了楚阮的佩剑,楚阮也在苍竹别舍里守了韩灿一辈子,直到她死去。

    韩灿的佩剑再也没有出过鞘,纵然苍山派覆灭也没有,直到静默的随着楚阮的逝去而消失。但是韩灿却看不到这一切了,他的头颅已经挂在了苍澜门上了。

    巍峨恢宏的苍澜门是苍山派的大门,是一种权威的象征,把韩灿的头挂在这里是愚蠢的楚陌所为。楚陌以为他把韩灿的头颅挂在这里是表示这韩灿的时代已经结束,自己的时代开始了,是对那些支持韩灿的苍山弟子的威慑。

    其实什么都不是,对英雄的尊重也是对自己人格的尊重,这一点楚陌没有做到。韩灿用能力和品德建立起来的威信不会因为他的死消散,那些支持韩灿的人只会因为他的惨死而对苍山失去信心,更加不会支持楚氏父子。

    八天之后,云泽门掌门率领七千门人攻上了苍屏殿,一路势如破竹,苍山下三城五镇,十二道关隘,几乎都是望风而降。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寒风呼呼的刮过苍山山道,上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百具尸体,鲜血从台阶上流淌下来,在寒风中凝结成冰棱,那是热血冷下去的形成的血柱。韩灿的头颅还挂在苍澜门上,他闭着眼睛看着云泽的大军杀上苍山,看着这群热血的儿郎们把自己的热血洒在冰冷的山道上,幸好他死了,不然他该有多伤心。

    苍屏殿里三五十个人,慌张的拿着剑对着莫白和他的五百风林军,大殿中央坐着楚桓,边上左边站着是楚阮,右边是陈洱,楚陌,楚阡都已经战死了。

    楚陌死在苍山下的城邑里,他纯属自己作死,上苍有心也救不了他。韩灿在苍山下设立了三城五镇,十二道关隘,就是防备敌人来犯可以分段阻击,每一节都有人阻敌,敌人一城一镇的打,一关一隘的夺,纵然征战必胜,进攻必取也得打个十天半个月。楚陌真是个人才,他放弃所有关隘城防,以及韩灿在其中补下的各种法阵、军阵、结界、屏障,把所有守军全部抽调出来,总共抽调了一万三千余人,在离苍山最远的渡阳城外列阵迎击莫白的风林军。

    风林军的先头部队是七千八百人,而且大多是轻兵,处于劣势地位。楚陌放弃了韩灿的战略布局就罢了,他为了显示自己不比韩灿差,居然临阵放弃了韩灿的战术布局。楚陌直接以优势兵力命令大军掩杀,结果不出半个时辰,就被莫白奇袭突破中军把他毙于剑下了。

    莫白此来打着“为韩灿复仇,替苍山除奸”的旗号,复仇除奸就是一件事诛杀楚氏族人,于他人无关,楚陌一死,本就军心涣散的苍山军大都投降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不喜韩灿和依靠楚氏的人逃走了。

    接下来所有城镇关隘都不攻自破,望风而降。从渡阳城打到苍澜门莫白只用了三天,大多的时间不是交战是接受俘虏。大军兵临苍澜门下时莫白一路上已经收服了两万人,他留下先头部队七千人和后续部队五千和两万俘虏驻守在山下,带领八百长风军和八百云泽弟子冲上了苍山,在苍山山道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杀戮。

    苍山山道很窄,莫白上山又是佯攻,十分艰难,楚阡比他哥哥聪明一点,他分守要害,节节阻击,和莫白打了一天,最终平分秋色。等到夜幕降临时,双方都很疲惫,但是都瞪着眼睛坐在山间休息。

    漆黑的夜,才是屠杀的最好时机,料峭的寒风中山道上时不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声,然后就归于平静。在黑夜里朔夜暗刺在暗杀各个山道要塞的守备头目,在第二天黎明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等到长风军和云泽弟子冲上山来的时候,楚陌才发现各处要塞的守备头目有很多都消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守备不见了,本来就不想再战的苍山门人谁还愿意再战,大都投降了。

    楚阡倒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他宁死不退,率领自己门下的弟子和莫白战了一场。楚阡算是苍山派最后的骄傲了,他虽然最终被莫白杀死,他倒下后他的门下弟子也无一例外的被革杀了。但是他誓死不退,明知不敌,仍要背水一战的精神是值得后人所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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