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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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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9

    他们县供销社最近新进了一批双肩书包,整整三百个,每一个进价都是一块八,卖价能到两块,他寻思着那样的款式也没啥稀奇的,就胜在新颖,其实跟行军包也没多大区别。

    虽然还没见过她的针线活,但估摸着也会做。

    说实话,这钱不赚白不赚。

    “不如你来做吧?”

    黄柔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双肩包,是军绿色的吗?”

    “对,你已经见过了吗?”

    “是不是跟一个叫刘向前的人拿的?”

    “好像是,是听说姓刘,本地人,很年轻。”

    黄柔再好的修养也捶胸顿足了!

    这就是三嫂做的书包啊!不止三嫂在做,现在大嫂,二嫂和春晖也学会了,四个人那是没日没夜的踩缝纫机,崔家屋里的“嘎吱”声就没停过!

    那是真的夜以继日,辛辛苦苦,眼睛都快熬瞎了啊!就这样做出三百个,挣了七十五块钱,她得了十五块,把一家子女人高兴坏了!

    本来,她以为她们挣的已经够多了,毕竟刘向前一个包也才卖八毛。可谁知道这臭小子不说实话,转头一块八卖给供销社,不用动一针一线,不用熬油费火伤眼睛他一个包至少挣一块钱!

    别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黄柔她做不到啊!

    尤其是当她们熬坏了眼睛被当纺织厂女工,拿到一点点零头辛苦钱就高兴成那样,而他跟那赤裸裸的吸血资本家一样……虽然知道能拿到布就是他的付出,可黄柔还是……怎么说,不平衡吧。

    要说这批书包,从出主意到一步步摸索订做,到逐渐成型,再到熨烫,都是崔家人在做。而当她们的付出没有得到对等的回报时,黄柔心里真不好受。

    三嫂为了做书包,熬得眼睛都红了,听说最近眼睛又干又涩,视力下降得厉害,老太太强行命令她休息半个月,否则以后都不准再碰缝纫机。

    而春晖,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为了帮妈妈挣钱,那是作业一做完就不出门,连饭都是端缝纫机上吃的。

    黄柔第一次意识到,给刘向前那小“资本家”打工的感觉,太亏了。

    “怎么了?”顾学章摇摇手,有点委屈,“想啥呢这么入迷?”

    “想挣钱呀!”幺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嘴里包着一块鸭肉,嚼啊嚼的,她最懂妈妈啦。

    黄柔没时间说她,“你现在就在供销社上班是吧?”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你知道咱们老百姓如果要大批量买进布料的话,有什么渠道没?”

    顾三皱眉,“要看是什么布料,畅销的的确良是买不到的,哪怕我们上市总社也拿不到。”

    “如果是军绿色棉布呢?”

    顾三想了想,给她泼了冷水,“也拿不到,你要的话可以给你搞点回纺布。”

    那玩意儿不好看,也不耐用,承重不行,黄柔第一时间摇头,“那算了,我问问刘向前去。”

    难怪这小子敢卖这么贵,原来是笃定他的布是独家的啊。

    这一顿饭吃得所有人肚饱肥圆,崔绿真和胡菲成了好朋友,而胡峻彻底沦为顾三的忠实粉丝。估摸着胡雪峰要到家了,兄妹俩主动告辞离去。

    “以后记得常来玩啊。”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幺妹仰着脑袋,没等来胡峻的“谢谢”,有点点小屁孩的失落,“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叭。”

    “嗯?”

    她示意胡峻低头,“下次让阿姨别使姐姐灌开水啦,小朋友会受伤哒。”

    胡峻脸色一变,看看兀自玩着幺妹送的竹蜻蜓的胡菲,又看看幺妹。她的眼睛又大又圆,乌溜溜的,不含一点杂质,这样的眼睛她是多么老实,多么憨厚,她不可能说谎。

    那就是妹妹……和继母说谎。

    怪不得他多问几句她怎么玩开水的,妹妹就害怕得直缩肩膀,他还以为是开水让她有阴影了,原来不是,是继母!

    “好,我记住了,谢谢你啊崔绿真。”

    幺妹心满意足,“不客气哥哥,欢迎你们以后还来我家玩哟。”

    胡峻摸了摸她大大的脑袋,软软的头发,跟妹妹一样可爱纯真,可没妈妈的孩子跟有妈妈的怎么能一样呢?

    关上门来,黄柔正在收碗,顾学章在厨房卸蜂窝煤,准备把烧尽的煤灰装铁撮箕里,待会儿走的时候顺手扔垃圾站去。

    “妈妈我帮你洗碗叭。”

    “可你还没长成大朋友,够不着灶台呀。”

    幺妹眼睛一转,“妈妈把水放地上就可以。”

    黄柔见她是真想帮忙,也想锻炼锻炼她,就用搪瓷盆装了大半盆热水,放地上。她自个儿拿个小板凳,抓起筷子“擦擦”的搓起来,洗碗还知道内面洗洗,外面洗洗,碗底也给洗洗……得,黄柔看着,不用返工啦。

    她闺女居然不知道啥时候学会了洗碗。

    五岁不到的小可爱,洗了小十个碗,锅太大了她洗不动,“妈妈你洗锅吧,等我有胡峻哥哥大的时候就能帮你洗锅啦!”

    两个大人相视一笑,“好,那你赶快长大。”

    这默契,真像一家三口。

    顾学章心头热乎乎的,他这段时间的登堂入室润物细无声终于要有用啦!

    收拾好,趁天还没黑透,他要走,黄柔跟着送他下楼,顺便再把铁撮箕提回来。

    走着走着,顾三忽然把她堵在没人的楼梯间,没头没脑一句:“我们结婚吧。”

    黄柔心头一跳,终于,他还是说出这句话了。

    在村里她顾忌名声和崔家人,还会躲一躲,可在大河口,他们见天儿的在一起吃,在一起说笑,就差在一起住了……这般亲密,看见的人肯定不少。

    她明明可以拒绝,明明有足够的钱请装修师傅,可以不让他有机会登堂入室的……可,她似乎也是在给自己机会。

    “我觉得我们都先冷静考虑一段时间。”黄柔轻吸口气,“你喜欢的可能只是以前那个我。”

    借着月色,顾三胆子贼大,一把拉住她的手,“对,喜欢以前的你,像只小白兔,喜欢现在的你,像只小狐狸,以后你要是变成母老虎了,老子照喜欢不误!”

    黄柔红着脸,“胡咧咧啥,你快放手。”

    顾三挑衅的微微加重力道,“不放,这辈子你休想再让我放手。”

    黄柔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尤其两只耳朵被他这些不要脸的话臊得又红又烫,这男人今晚是怎么回事,说啥他都能上纲上线宣示主权。可她的力量在他面前还不如小蚂蚁呢,怎么挣都挣不脱,相反,他还越来越近,嘴巴马上就要……

    耳听着上面有脚步声下来,顾三只得迅速的在她头顶亲了一口,“别下去了,在这儿等着。”

    几个箭步跑下去,倒了煤渣,“你赶紧跟幺妹奶奶说,我让我妈去提亲。”

    “喂,你胡说啥,我还要跟我北京的父母商量,你别胡来。”

    顾三背影顿了顿,北京的“父母”?拉倒吧!他现在可比她以为的了解她!

    作为一只三百岁的小地精,崔绿真是第一次上学,她背着独一无二的小书包,穿着最漂亮的公主裙,顶着齐眉的妹妹头,全世界第一可爱的跨进了市三纺子弟幼儿园。

    跟其他哭哭啼啼的小朋友相比,她冷静、沉稳得就像一个已经独自上过几年学的,经验老道的小学生。

    好巧不巧,班主任就是她见过的卫老师。

    因为她虽然基础好,可年纪不够,县里原本是规定不满六周岁不能上一年级,因为厂职工的孩子都是无人看管的,厂里研究后给放松条件,只要年满五周岁就行……而她,还差几个月呢!

    卫娜看见她们,远远的就笑着迎上来,“黄老师带你家闺女来啦,以后咱们就是互相照顾啦。”

    因为她的孩子正巧也在黄柔的五年级1班。她倒是不想啊,可黄柔的教学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上个学期她带的两个班语文成绩得了全县第一第二,跟第三名拉开好几分的差距呢!而她当班主任,那也是又严厉,又亲和,把几十个小萝卜头管得服服帖帖,不像陈静一天尽带着孩子瞎玩儿。

    哪怕对她这个人有意见,但对她能力也是佩服的。

    黄柔比她坦荡多了,笑着道:“是啊,她早就闲不住了,以后得麻烦卫老师多费心了。”

    “哪有哪有,你家闺女很乖的,是不是呀崔……崔幺妹?”

    小地精双手叉腰,“老师我大名叫崔绿真,在学校里不能叫小名哒!”

    她白胖圆润,虎头虎脑,即使生气也是奶凶奶凶的,卫老师也不生气,笑哈哈的让她快进去吧。

    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

    “崔绿真!小绿真妹妹!”

    “呀,胡菲姐姐?”

    两个人居然是同班同学!

    而其他人,看见她的公主裙,都忘记哭啦!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裙子呀?几个小女孩很快围上来,擦着眼泪和鼻涕泡,想要摸摸她的新裙子。

    虽然是厂子弟,可她们穿的也没比牛屎沟小孩好多少,只不过补丁少几个,没那么臭烘烘而已。这么时髦、漂亮的服装她们都是第一次见,眼里早冒小星星啦。

    而“憨厚老实”的小地精,自然只能任由她们摸啦,反正她现在能自个儿洗衣服啦,再也不用劳累妈妈啦!

    当然,她所谓的“衣服”就是小内裤和小袜子,如果忽略每次妈妈在她洗完后都要返工再洗一道的话,那她四岁就会啦!

    孩子哭也只是刚开始哭一会儿,等卫老师踩着皮鞋进来,凶巴巴说了两句话后,谁都不敢哭啦,只盼着快点儿快点儿放学吧。

    于是,第一节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几个小朋友哒哒哒跑回家了。

    第二节下课铃响的时候,又跑了几个。

    等第三节再响,幺妹也想跑啦!卫老师教的她都会,不就是怎么洗手,怎么剪指甲嘛?

    “妹妹不能走,还,还有一节课呢。”胡菲拉住翘课·地精。

    “我哥哥说啦,要响四次铃才能回家,他会来接我哒。”

    小孩子精力有限,最后一节课已经没人听了,硕果仅存的几个都在小鸡啄米,口水流得桌子上都是。小身板笔直的坐了一上午的崔绿真,终于放弃抵抗,干脆把小书包铺桌子上,“呼呼”睡开。

    卫老师虽然掐尖,可她是经验丰富的幼师,知道这不是小孩子自己能控制的事,干脆也睁只眼闭只眼,中途让他们自个儿“做游戏”,她跑回家把煤炉点着,把饭给煮上,再把昨天就买好的菜摘了,洗干净,切好……再不放学,她都能给炒出来了!

    下课铃一响,七八个孩子起身,有的书包也不要就往门口冲。

    胡菲牵着崔绿真的手,站在门口等哥哥。妹妹的手可真软呀,肉乎乎的,暖洋洋的,像一坨小小的棉花。

    胡峻是五年级第一个跑出来的,生怕妹妹等不及自个儿走了,他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学前班,看见两个小矮冬瓜手牵手乖乖的等着,不由得笑了。

    接一得俩。

    他做事有分寸,专程把她们带到五(1)班门口,给黄老师做个口型——“我接回家啦”。

    幺妹踮起脚尖,给妈妈使劲挥舞小手手。

    当然,经过垃圾堆的时候,看见一群屁股朝天埋头苦干的小孩,幺妹又开始手痒痒了。

    胡家兄妹俩已经迫不及待加入战斗,他们没有哪怕一分的零花钱,上次买奶油冰棍的钱还是胡峻攒废铁和牙膏壳卖的。而且,他们比其他小孩有经验,有一套独特的方法,一个找,一个挖,挖到立马搂怀里配合得天衣无缝。

    “妹妹别弄脏裙子,我们捡到了带你吃冰棍儿。”胡菲大手一挥,这顿冰棍儿请定了。

    幺妹低头一看自己的新裙子,已经被小朋友摸了好多个黑手印啦,“好叭,那我帮你们看看哪儿有好东西叭。”

    胡家兄妹俩忙得屁股朝天,还以为她吹牛皮呢,谁知她忽然指着最高的垃圾山尖道:“哥哥捡那儿!”

    胡峻没信她的话,只是下意识的觉着那座山挺高的,应该还没被人开垦过,遂一头扎过去。

    得,没挖两下,居然就露出一块青黑色的铁来!胡峻两只爪子像充满了电的机器爪,“唰唰唰”猛刨,露出一个完整的,圆溜溜的机器轮子,青黑银亮的还带链条,他一个人还抱不动呢!

    其他孩子眼睛都红了,这么大一轮子,卖废铁得四五十斤呢!就算卖最便宜的两分钱一斤,那也是一块钱呢!当然,这么好这么完整的机轮,只要修理一下上点油就能接着用,可不止这个价!

    嗷嗷嗷,这可是钱哪!

    其他人一拥而上,不敢抢胡峻的,只能死命刨咯!

    开玩笑,胡峻虽然才来半年,可却是整个市三纺最能打的孩子,比他大的去了初中,自有初中生的消遣和圈子,比他小的哪是他对手?人可是学过军旅拳的,一套左勾拳右勾拳就能把人撂倒!

    “姐姐,捡那儿!”

    看傻眼的胡菲,顺着幺妹手指跑到最左侧的垃圾山,“唰唰唰”几下扔开顶上的废物,就捡到一本封着塑料壳的笔记本,被压得都变形了。

    她眼睛亮得不像话,笔记本那可是大孩子,大青年才有的东西!

    可刚迫不及待翻开,就从里头掉出几张纸来,捡起来一看,花花绿绿的她也不认识。

    “快装好!”胡峻飞奔过来,把那几张“纸”揣进自个儿怀里,心跳得“砰砰”的。

    幺妹眼神好,发现是她见过的“大团结”,妈妈每个月的工资都只有三张,刚才好像掉出来四张了呢!

    她惊喜,高兴得直拍手手。

    胡峻“嘘”一声,“走,咱们先回家。”弯着腰,扶着铁轮子,“咕噜咕噜”的顺路滚,滚到楼底下他实在拿不上去了,爸爸又不在家,怀里又揣着烫手山芋,急死他了都。

    因为下午还有课,继母又不在家,他还得回去煮饭呢。

    别的双职工家庭的孩子他们是最羡慕的,因为放学就有父母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吃过要么玩会儿,要么睡会儿,连地都不用扫一下。

    “有了!”他忽然眼睛一亮,“咱们去门口。”

    今儿崔建军正好值班,远远的看见滚过来一个大铁轮子,身后还跟着三个孩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其中一个不正是自家侄女吗?

    “幺妹?”

    “三伯,快,快接住轮子!”

    崔建军精神一振,跑出去用扫把挡住,缓解了冲势,这才一把抓住来势汹汹的大家伙。

    原来,他们没去平时经常走的后门,而是来到了正大门。而正大门前是一段下坡路,这轮子顺着坡就滚,他们追都追不上!好在这个点儿这段路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没压到或者撞到行人。

    “哪儿来的轮子你们?”崔建军擦擦汗,“你妈下班没,你怎么在这儿?”

    幺妹小胸脯喘得呼呼的,“我妈妈还在上课,我已经放学啦,这是胡峻哥哥,胡菲姐姐,我跟他们捡垃圾呢!”

    胡家兄妹俩也是惊魂未定,差点被这轮子吓死。要是撞到人,或者压到谁的自行车,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叔叔。”

    崔建军点点头,“这轮子也是你们捡的?”

    “对,我胡峻哥哥捡到哒!我哥哥超厉害对不对?”双手叉腰,那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胡峻一愣,“不是我,是小绿真教我的。”

    崔建军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奇怪的是,这么大的轮子谁给扔垃圾堆里的?看样子,也不是坏得不能用的啊。这厂里虽然有钱,可东西都是登记造册有数的,五十斤的钢铁说扔就扔,好像不太好吧?

    胡峻本来想着,反正也弄不上楼,干脆卖了吧。可后门收废铁的贩子要下午六点半才经过,他下午上课这东西就没处放了,干脆把轮子带来正大门,要有收废铁的路过就卖。要没有,就让两个妹妹守着,他跑街上去叫贩子。

    反正不宜久留。

    可此时,滚了一路,磨掉上头的铁锈后,他发现,这轮子不是一般轮子。它形状太规则了,一点儿凹凸都没有,中间还镶嵌着几十颗鸡蛋大的钢珠,哦不,应该是钢球!

    外头还有厚厚的链条,一圈弯弯曲曲的外文字母,不像一般机器上能用的。这么罕见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扔就扔?

    “能不能麻烦崔叔叔帮忙报给厂里?我们在这儿守着。”他的脑袋转得很快。

    崔建军也乐于助人,“好小子,拾金不昧啊。好嘞,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后勤主任。”

    大概十年前,中苏蜜月期结束,厂里原本接受了许多苏联的许多机械、技术支持,后来苏联技术人员撤离,也不再继续对他们制造的机器提供原配件和维护,他们的设备很快变成一堆废铁。

    当然,这些复杂的国际关系和国家利益,是黄老师上语文课的时候讲到的,他都牢牢记在心里。他现在想的是,这轮子会不会是那些机器里弄出来的?

    唉,要是黄老师在就好了,她懂俄文,应该能看懂轮子上的字儿。

    幺妹围着轮子看了又看,这么大的轮子,这么多钢铁,不知道能买多少支冰棍儿呢,她咽了口口水:“真,真不卖了吗?哥哥?”

    胡峻知道她们想吃冰棍儿,摸摸她们脑袋,“嗯,不卖啦,这是厂里的财物,属于国家财产,咱们不能私卖,要上交的。”

    “哦。”两小只有一点点不开心,四五岁的孩子嘛,哪懂这些大道理,满心满眼都是吃的。

    “不过,咱们的冰棍儿有着落啦。”现在正是吃午饭的点儿,胡峻看四处无人,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和那几张折叠成几层的“纸”。三人坐花坛边,盘着腿,一张一张的拿出来,掉出来四张,笔记本里还夹着三张……一共七十块钱!

    他爸一个月也才四十不到的工资,十岁的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鼻尖都冒汗了。

    “这钱是小绿真看见的,给你六十,菲菲拿十块,怎么样?”

    两小只同时摇头。

    “我不要哥哥,都给绿真吧,是她先看见的。”

    可小地精知道,她没看见,她只是用了一点点灵力,只是提醒胡菲姐姐,还多亏姐姐刨开垃圾呢,也多亏了胡峻哥哥一路揣怀里,不然说不定都被别人抢了。

    “我也不能要。”

    虽然都知道这是一笔巨款,可好孩子们都知道谁的功劳就该归谁,不止不抢,还觉着对方比自己更应该得这笔钱,推来推去。

    “行吧,那存我这儿,以后就当咱们的冰棍儿基金怎么样?”胡峻拍板。

    而且,他觉着,自己可以借这笔钱,干个大事儿,到时候给妹妹也买一条崔绿真这样的公主裙。

    小直男嘛,觉着女孩子就该穿成这样。

    “好呀好呀!”买吃的小地精最开心啦,当即决定要买三支奶油冰棍儿,三斤橘子糖,还有三斤橘子罐头,她实在是太太太喜欢橘子味的一切啦!

    没一会儿,崔建军叫来了后勤的老张,一看轮子,大惊道:“哟,这不是咱们刚进的那批德国机器吗?”

    两国建交之初,德国给提供了少量的技术支持,而这些机器就是厂里引进设备里最重要的一批,能大幅度缩短生产时间,提高生产效率,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更好,说不定能走出口,给国家创外汇呢!

    可孩子们居然在垃圾堆里捡到了高精尖设备的轮子?

    这不得了,得找厂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