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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萧家还真想着要把武鹏举这群人赶走。
听到独孤不求这一通饱含恶意的话后,就不能够了。
萧七郎的叔父为此特意赶过来致歉,谁让为首的人是武氏皇族子弟呢?
而且其余人等爹手里有实权,又抱了团。
随便啥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往高门、寒门之争上头套,传到女皇耳中也不好听。
今日待客是为家族上升,永保兴盛,并不是想要与人交恶结仇。
于是,武鹏举等人被安置在一处精致的小院子里吃喝玩乐,下人伺候得格外殷勤周到。
“七郎真是娇气啊,看把他委屈得!像他这样的,理应躲在他娘怀里吃奶才对!”
武鹏举当着萧家人的面就敢说萧七郎的坏话:“还状元呢!呵呵……真好意思说!”
独孤不求拱火:“我看他不像是华而不实的人,或许真是有才。快别说他了,将来若是真拿到状元,咱们岂不脸疼?万一他小气,报复咱们,咋办?”
“哈哈哈……状元?报复咱们?”
武鹏举将酒杯往地上用力一摔,眯了眼睛沉声道:“此种无德之人还妄想什么状元!”
独孤不求但笑不语。
申时过后,六部下衙,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身份地位最为高贵的当属女皇之侄吴王,其次,在任宰相来了两位。
一位姓崔名誉,出身清河崔氏。
一位姓杨名承,出身弘农杨氏,正是杨氏那位远房族叔。
再往下,各大名门世家皆有人在。
萧七郎跟着他爹萧让在外头迎客,收获无数赞誉,可惜之前被武鹏举等人闹了一场,弄得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萧让提醒他:“难道还有什么事,能比你在贵人面前露脸更重要吗?”
“儿子知错。”萧七郎重新振作精神,面带微笑,温文儒雅。
萧让满意点头,又提点了他几句,因着吴王来了,便入内陪客,只留萧七郎在此迎客。
“七哥,崔相公与杨相公来了!”
萧八郎高兴地道:“你快去迎接,我入内禀报大伯父!”
萧七郎连忙整理衣衫迎了上去,那二人也知道萧家今日大宴宾客是为了什么,对萧七郎这个后辈很是亲切,还特意当众考校他的诗才。
正是和乐融融之际,忽听一人高声道:“听闻萧家大宴宾客,京兆杜氏特来奉上贺礼!”
众人讶然,齐齐抬眼看了过去。
大宴宾客,总会找个由头,譬如说,谁谁生辰,添丁进口,又或是赏个花,鉴个画,搞个诗会什么的。
萧家这次宴客的借口便是品赏牡丹,但凡收到请柬的都知道。
这京兆杜氏如此作态,显然并未收到邀请,是不请自来。
一般不请自来的,都会带着故事来。
所以众人都很兴奋,期待得很。
嚷嚷的人穿件酱色圆领缺胯袍,身高体壮,黑胖如牛,一双眉毛乱成鸡窝,眼睛却小,精亮如黑豆,再加一个凸起的大鼻子,巨大的狮子口。
又丑又凶的长相。
在他身后,跟了十多个穿着青衣短衫的汉子,都露着胳膊,胳膊上有纹绣,是江湖市井的扮相。
这些人簇拥着一辆牛车,牛车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雪青短襦、墨蓝长裙,皮肤雪白,长眉凤目,柔弱无依。
她稳稳地坐在那里,抬眼朝着众人看过来。
但凡目光扫过之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只恐惊吓到美人。
萧七郎也看到了这个美人,同时还听到了那一句“京兆杜氏”。
萧八郎碰碰他的手,低声道:“七哥,京兆杜氏,是不是之前和你定亲那个杜五娘?”
萧七郎没说话,看着四周如狼似虎般盯着牛车的男人们,心中生出一股不悦之情。
就仿佛,属于他的财产被人觊觎了。
“是不是她?”萧八郎喋喋不休:“不是说她病得起不了床么?家也败了,怎地今日竟然来了?还弄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阵仗……七哥,你要做什么?”
萧七郎大步走到牛车之前,直视着车上的弱女子,沉声道:“你是谁?”
弱女子怯生生地注视着他,眼尾微红,眸中星光点点。
纤长的脖颈肌肤苍白,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肩头纤薄,纤腰束素。
柔弱晶莹如清晨的露珠,还是洁白的栀子花瓣尖上的那一颗,幽雅脆弱,含着芬芳。
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攥住萧七郎的心脏,叫他瞬间失了声。
他怔怔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忘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杜清檀才刚打了个呵欠,眼里还含着生理性的泪水。
被萧七郎这么咋呼呼地问了一声,并不是很高兴。
然而她今天来,并不是要表现自己的凶悍,而是以退为进。
所以她默默地垂下头,下了牛车,对着萧七郎盈盈一礼:“小女子是京兆杜氏五娘,家父在世时,曾为我与七郎定下婚约。听闻府上宴客,以为是七郎有喜,特来恭贺。”
杜五娘……他的未婚妻啊……
萧七郎莫名有些欢喜。
这个未婚妻,他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只因杜家败落,而这女子又多年卧病。
平日常听父母抱怨,他虽未想着悔婚,却也是不情不愿的回避态度。
所以家里没有安排他去拜访问候,他也就假装没有这回事。
想的是,反正她常年病重,倘若早早死了,也是好事一桩。
但是这人今天竟然登了门,而且还是这般样貌。
“你……你来干什么?”
萧七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心神,说出来的话难免显得有些冷漠。
“七郎真好笑,我家五娘都说了是来恭贺的,你还问她来做什么,是不认这门亲么?”
旁边响起一条愤愤不平的女声,音量极大,引得众人侧目。
萧七郎这才注意到,杜五娘身边还站着个壮实的婢女,嘴唇极厚,正对着他不屑地翻白眼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不太适合……”
萧七郎有些为难,温声道:“五娘,你家尊长呢?为何就这样放你出来了?”
杜清檀垂着头没吱声,又是那个厚嘴唇的婢女大声道:“七郎这话问得真好笑!谁不知道我们五娘没了爹娘是孤女?你这个未婚夫婿竟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