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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舆论的方向倾向白云兮,曾明月也有些为难了,毕竟白云兮是她的好朋友。可是往日白云兮却从未跟她说过姐姐欺负她的事情啊。
一直不都是说白木槿是个怯懦胆小的姐姐,完全上不得台面吗?怎么今日又说姐姐在家百般欺凌她?
曾明月性子爽直,但不代表她傻,加上她和白云兮有过多次接触,知道白家的大概情况,白云兮的母亲陆氏在宁国公府的地位可高的很,又得宁国公的宠爱,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
而且白云兮明明就是很得宠的啊,她素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有些连她这个侯爷的嫡女都不能轻易用得上呢。
她看了一眼一直从容不迫,面色如水的白木槿,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要发怒的症状,如果是她,不论是不是真的欺负过妹妹,被人这样当众指责,定然要气炸了吧?估计现在该扑上去打人了。
但是这白木槿却没有,她的嘴角始终有一抹清淡的笑容,眼睛澄澈如水,似乎置身事外在看戏一样,她难道一点儿都不恼怒或者害怕吗?如果自己的名声有了污点,那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这可是她第一次参与贵女圈的交际,此次若是坏了名声,以后想要在贵族圈立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这应该就是白云兮想要的结果吧?否则她干嘛非得在这个时候指责自己的姐姐呢?曾明月皱了眉头,对白云兮十分失望,即便和姐姐不和,也不该使出这种恶毒的手段。
“木槿姐姐……”曾明月为难地开口,似乎想要劝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前的局面难以收拾,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她。
白木槿听了她的话,又看看她的眼神,对她轻轻一笑,用口型说了句:没事儿。
她知道曾明月已经看穿了白云兮的毒计,如此也好,这样以后也不至于再上白云兮的当了,这个姑娘品性很好,性格又直爽,不应该再如前世一样被白云兮祸害。
白云兮这样的小伎俩,她还不放在眼里,当一个人从地狱里走出来,她还有什么好惧怕的?这条命,都是捡来的,人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那还怕什么?
“贾公子是吗?”白木槿面含微笑的说,并没有愤怒。
贾仁义一愣,这个少女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而且看她那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或者恼恨。
他呐呐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却一直在观察白木槿的神情。
白木槿也点点头,沉静地开口道:“想必你就是顺天府尹贾大人的长公子,令尊既然掌管顺天府,那想必贾公子应该对天元的律法很熟悉吧?”
贾仁义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此时白木槿为何要讨论天元的律法,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但是事关他的才名,自然不能说不熟悉,哪有当父亲的是府尹生个儿子连律法都不懂呢?他又点点头,颇为自矜地道:“这是自然,本公子自幼就熟读律法!”
白木槿继续点头微笑,然后道:“既如此,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指点一二!”
见白木槿态度诚恳又谦逊,贾仁义就觉得自己该大发慈悲指点她一下,所以微微昂着下巴,道:“白小姐尽管说来,贾某必然知无不言!”
“如此甚好,贾公子能说说,天元律法中,妹妹不敬嫡长姐,肆意污蔑长姐名声,不顾人伦,意图抹黑家族,目无尊长,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该是个什么罪呢?”白木槿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未到眼底,眼神里寒芒乍现,刺得人不敢与之直视。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不低,但这话却砸进了每个人的心中,白云兮一听,就知道白木槿要反击了,她决不允许白木槿给自己扣上这样的罪名,否则她这辈子定然要毁了。
于是白云兮大声哭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兮哪里对你不敬了?哪里目无尊长,又何曾抹黑家族?你要给我安插这样的罪名,你的心好歹毒啊!”
“妹妹莫急,我会给你一一道明!”白木槿朝她安抚地笑笑,然后挺直了身子,清凌凌的声音,如玉碎冰裂,直沁人心,“首先,你当众污蔑我以大欺小,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可是你有证据吗?就凭着你和你的婢女在外面这么一跪一哭,就要我背上这样的恶名,你居心何在?是不是跪了哭了,大家就该相信你,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这是不敬长姐!”
“其次,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蜀锦苏绣,价值何止千金,一般人家有钱也买不来的东西,你哪次出门饮宴,不是满身锦绣?你再看看我身上不过是普通的丝绸,你还要污蔑母亲疼爱我多过于你,你置母亲一片怜子之心于何地?若是母亲听了该有多伤心?这是不忠不孝!”
“宁国公府,母亲主事,祖母和父亲坐镇,我如何能欺凌你?你若真有委屈,为何不去和父亲祖母说明,偏要在外哭天抢地,难道家中长辈不能为你做主了吗?我一再劝你回府再说,你却为了让我背上恶名,便不管不顾了!你这不是抹黑家族,目无尊长,是什么?”
“堂堂宁国公府的嫡女,却偏要学那等上不得台面的做派,当众下跪,你不要脸,我国公府还丢不起这个人!”
白木槿说完,一脸失望地撇过头去,似乎连看也不屑于看一眼这个让家族丢尽颜面的妹妹。
众多看客们终于醒悟过来,这个白云兮,真是太恶毒了!明明过去白木槿都被传成胆小怯懦的女子,现在竟然又要让她背负欺凌弟妹的恶名,在外面大吵大闹,可不是让家族蒙羞吗?
天元贵族,哪家不是重视名誉的,都信奉家丑不可外扬,即便自己受了委屈,也该向家中长辈讨公道,不是在外面胡闹,这样只会让人看不起!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白云兮知道大势已去,她一脸恨毒了的表情看着白木槿,没想到那个木讷呆板,榆木脑袋的贱丫头,竟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她和母亲都太大意了,以为白木槿还是当初的白木槿。
如今白木槿拿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她就要名声尽毁了,而且若是此事被祖母和父亲得知,她和母亲都要受到责罚。
原以为只要毁了白木槿的名声,父亲和祖母只会责怪白木槿让宁国公府蒙羞,绝对不会牵连到她,而她只要待会儿再摆出一副维护姐姐,不和她计较的姿态,定然会赢得众人的赞赏,一举两得,可是她没有料到白木槿竟然这样伶牙俐齿,还拿天元的律法来说事儿。
“贾公子,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白木槿眼神冷冷地盯着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贾仁义,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敢胡乱指责她的人。
贾仁义一听白木槿竟然又矛头指向他,顿时觉得头皮都麻了,他真是不该掺和到这事儿里面,现在为自己招来了麻烦,因为他刚刚可是口口声声指责白木槿欺凌妹妹的。
“我……我……”贾仁义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褚云燕此时义愤填膺地站出来,道:“白二小姐,你这样真让我都为你感到羞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别仗着自己年纪小,会哭就能随意污蔑别人!她好歹是你的亲姐姐,你居心何其歹毒!”
“你……你乱说,你们……你们都被她骗了,呜呜……”白云兮此时再也装不下去无辜了,露出一脸愤恨的表情,好像全场的所有人都欺负了她一样。
别人不知道,白木槿却知道,褚云燕家中有个庶妹,也是和白云兮一样的做派,常常让褚云燕吃哑巴亏,所以褚云燕才会这般厌恶白云兮,主动站出来为她说话。
褚云燕不屑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对众位贵女道:“听见没?我们都是傻子,都被骗了,真是好笑,人家白大小姐从小就没了母亲,可是这白二小姐的母亲却是宁国公府的主母啊,自己的女儿能受这么大委屈?真当我们都是傻的啊!”
众人也都点点头,觉得褚云燕说的有理,哪有自己母亲健在的人,受一个没了母亲庇佑的姐姐的欺辱啊!若是国公夫人真对自己的继女这么好,那为何往日不见她带白大小姐出席宴会,都是带自己女儿参加的?
“就是说,小小年纪就心思这样歹毒,白家大小姐才可怜呢,没了母亲的庇佑,还得被继妹侮辱,这哪说理去啊!”一旁和褚云燕交好的兵部侍郎家的小姐,冯楚楚开口附和。
众人也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所说的话皆是指责白云兮的,舆论就是这样,谁占上风就偏向谁,且同情弱者,一个父母双全的小姐,和一个母亲早亡的小姐,谁是弱者,不是一目了然吗?
白云兮终于抵挡不住了,哭的更加厉害,伏在春儿怀里,一个劲儿地抽泣,说:“我不活了,你们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姐姐,你好狠毒,竟然这样污蔑我!”
“兮儿,你够了,这个时候,还口口声声地说我狠毒,我若真的狠毒,就该去告官,天元律法,对你这样的行为,最轻的也该判鞭笞一百,我说的没错吧,贾公子?”白木槿又将话头引向了贾仁义。
这会儿大家才重新关注起贾仁义来,见他一脸的尴尬,唯唯诺诺地说:“这……我……你们好歹是姐妹,还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此时就劝人家以和为贵了,刚刚不是义正言辞地指责白木槿恶毒吗?
曾明月见状,连忙喊来家丁,道:“把这位贾公子请出去吧,宴会还未开始,后园不接待男宾!”
家丁都欲上前拉人,贾仁义恨恨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和曾明月,然后拂袖离去,临了又痴痴地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白云兮,虽然才是个十岁大的小姐,却已经出落的如此动人,将来必定是个大美人。
白云兮见最后为自己说话的人都被赶走了,可怜兮兮地望着曾明月,道:“明月姐姐……呜呜……兮儿错了,兮儿不该在你家的宴会上这样闹,可是,可是兮儿不是故意的,春儿也是为我抱不平,你别怪她!”
眼看曾明月也站到了白木槿的一边,白云兮就干脆将责任推到了春儿身上,又不肯承认自己污蔑白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