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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得相见
丹麦
这里位于西兰岛东部,首都哥本哈根的玫瑰庄园。
庄园中种满了娇艳的玫瑰花,迎着阳光开出最美的花朵。
古世纪的童话城堡,雕漆的图腾大门徐徐打开,一辆豪华名车驶了进来。
驾车的是一个绝美的男人,他衬衣西服,一头乌黑长发,看上去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而那双苍翠的眼眸,时常会让人误认为是世间罕有的绿宝石。他剑眉一蹙,不悦地说道,“宝贝,你坐好。”
副车座上,犹如洋娃娃的可爱女孩儿瘪了瘪嘴,却依旧扭头望向车后座,“妈妈,姐姐怎么了。”
“姐姐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昏倒了。”女人一头俏丽的短发,与小女孩儿如出一辙得古灵精怪。她安抚着自己的小宝贝,又是没好气地吼道,“喂,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不回我们自己的城堡?”
“妈妈,爸爸不喜欢陌生人啦。”小宝贝眨眨眼睛,聪明地回答。
立刻,城堡内的仆人奔向了车子,“御人少爷,招欢小姐,小小姐。”
“找医生治一下后车座的女人,等她醒了以后,让她走。”车窗徐徐落下,皇甫御人对着车外的仆人吩咐道。
皇甫颜伸出小手抓住了皇甫御人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爸爸要把姐姐扔下吗。”
“就是啊,皇甫御人你太没品了!”古招欢急忙在一旁附和,姆女两人完全是一条阵线。古招欢一边扶着昏迷不醒的女人,一边打开了车门,“宝贝,跟妈妈下车,不要爸爸了。我们离家出走了。”
皇甫颜拍了拍手,“哦耶,爸爸,你回家要小心哦。”
话音落下,两人纷纷下了车。
皇甫御人沉默不语,那双碧绿的双眸却阴霾一片。透过车窗瞧见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欢乐开心地走进城堡,他眯起眼眸,似乎是极度不爽。过了半晌,终究还是打开车门,下了车。挺拔的身躯更显修长,他抿着唇奔进城堡。
城堡内某间房间,少女安静地躺在大床上上一动不动。
医生阿萨克正在替她检查,众人则耐心地等候。
皇甫颜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奔到阿萨克身边,她扯了扯阿萨克的衣角,抬头说道,“伯伯,姐姐没事了吗。”
“小小姐,你不要急,她没什么大事。”阿萨克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沉声说道。
古招欢拍开了搂向自己肩膀的那只毛手,站起身来,“宝贝,我们不要打扰姐姐休息。”
“好的,妈妈。”皇甫颜听话地走向古招欢乐,小手握住了她的大手。
古招欢抱起了皇甫颜,转身走出房间。
皇甫颜扭头望向依旧没有醒过来的姐姐,担心地问道,“妈妈,姐姐怎么还不醒。”
“姐姐困了,所以要睡觉。”古招欢拍了拍宝贝,回头叮咛了一声,“阿萨克医生,没有我的准许,她不能离开这里。还有,如果某个人硬要将她轰走,请你告诉我一声。因为我会把那个人轰走。”
阿萨克低头说道,“知道了,小姐。”
“颜颜也困了,我们去睡觉吧?”皇甫颜不忘记朝爸爸招招手,示意咱们是一起的。
三人徐徐走上了楼。
微风轻轻吹拂,房间内的女佣坐在椅子上,被这暖风吹得渐渐打起瞌睡。
大床上原本闭着眼睛眼睛的少女渐渐醒来。
明珠慢慢地半躺起身,她的动作很轻,轻到没有声音。而她的额头,一条火焰纹的痕迹,像是烙印一般渐渐隐现。她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痴痴地走出了房间。
一步一步,朝着城堡顶楼走去。
终于,面前只剩下一间阁楼。
有细微的歌声,从阁楼内隐隐传出。
明珠自然而然地走向了阁楼,她伸手推门,发现门并没有锁。阁楼内,只有一名穿着亚麻质地白裙的女人。女人安然地躺在床上,长发遮掩了脸庞,看不清容貌。她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有丝丝旋律。
风一吹,将房门吹关上了。
明珠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房间内十分安静,惟有柔柔低低的女声沙哑响起。她哼唱着什么,让人感觉那样熟悉,“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遨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何时见许兮,慰我旁徨……”
女人低低地唱着歌,旁若无人。
怎么会是这个歌,怎么会是《美人兮》,怎么会。
明珠愣住了,这熟悉的音调窜入耳底,什么东西被哐啷一下砸碎。
身体好象不再是自己的,软绵绵没有半点力气。她迟疑地走向了那张大床,半跪在床沿,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开口,接着下阙吟唱,“何时见许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忽然想起他低沉的声音。
他说,终于看见你笑了。
女人原本空洞的双眼对上了明珠,好半晌才有了焦距。她枯瘦如柴的手握住了明珠的手腕,痴痴地问道,“你怎么会这首歌呢,你怎么也会唱。”
“风战修。”她干涩地挤出这三个字。
“你怎么知道战修。”若亚猛地睁着大眼睛,那是一双好看清澈的眼睛,像极了谁。
明珠摇摇头,忽然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若亚突然笑了,她颤颤地伸手拉出脖子里系着的玲珑玉,一把握住了玲珑玉,宛如珍宝一样,“你也去过那个世界吗。你见到他了吗。他……是不是长大了?”
“他长大了。”明珠轻笑出声,“是的,他长大了。”
虽然是在仇恨中长大,可是他还是长大了。
若亚拼了全力,将脖子里的玲珑玉扯下。她将那块玉放到了明珠的掌中,温柔地握了握。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我一直很想他……一直很想……”
若亚流下了泪水,声音越来越轻微。
明珠握住了那块玲珑玉,也一并握住了她的手,“他知道你很想他,他也很想你。”
“真的吗。”若亚痴痴地问道。
“真的。”明珠哽咽地回答。
若亚感觉有点累,眼前时明时暗,她好象瞧见了自己想念的人。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露出一抹笑容,朝着那抹隐约轮廓张开了双臂,刹那化成一片虚无。
明珠望着手中的玲珑玉,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风战修,我终于见到了你的妈妈。你知道吗。我穿越了一整个一千年,回到了过去。什么分身,不过是一千年前前世的自己。而我和你的姻缘,止到最初雪地的那一天。我为了改写你的历史,不惜堕落轮回,不惜受尽磨难。
所有一切,只是为了和你相遇。
你回眸一眼之间的绚烂,我不舍得杀你。
因为你是魔王之子。
而我是驱魔师。
城堡的某个房间内,皇甫御人拥着古招欢正在小睡。
忽然,两岁的皇甫颜睁开了眼睛,小家伙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等到爸爸妈妈睡着了,她偷偷地从两人中间钻了出来,又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她吃力地踮起脚尖,将门打开了。而后探出小脑袋,张望了下外面。
确定没人,她这才走了出来。
好久没有见到若亚姑姑咯,她要去瞧瞧。还要听姑姑讲故事,关于黑魔王的故事。爸爸妈妈真讨厌,他们说那是童话故事,那是骗人的。
皇甫颜走向了阁楼,却在楼梯处瞧见了方才昏睡不醒的那位姐姐。
皇甫颜好奇地奔上了几阶楼梯,仰起头望向她,“姐姐,你醒了吗?”
明珠记起来了,是那个小女孩儿。她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是啊,姐姐醒了。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姐姐,我叫皇甫颜。姐姐叫什么名字呢。”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叫夜明珠。”明珠同样微笑,“你能送姐姐出去吗。姐姐必须要回家了,不然的话,姐姐的妈妈要找姐姐了。”
“哦,好的。那我带姐姐出去。”皇甫颜懂事地点点头,拉着明珠的手朝着楼下走去。
两人走在旋转楼梯,终于来到了底楼大厅。迎面而来的是火红色的玫瑰花,芳香迷人。庄园内的仆人瞧见了皇甫颜,立刻恭敬地鞠躬,沉声喊道,“小小姐。”
皇甫颜朝他们招了招手,“把门打开。”
“是!”
大门徐徐开启,在城堡外不远处停了一辆蔚蓝色轿车。
明珠松开了皇甫颜的手,亲了亲她的脸蛋,“姐姐要走了。”
“拜拜。”
“姐姐等一等。你相信魔王传说吗。”皇甫颜问道。
“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姐姐都相信。”明珠轻轻拥抱她,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你遇见了,一定要相信,他一定是你命中注定的所在。”她松开了皇甫颜,朝她一笑,慢慢地走出了城堡。
那辆蔚蓝色轿车调头飞驰。
夜越来越深了,远处的天空连结成空旷的寂静颜色。
一幢大厦的顶楼,赫然闪现两道身影。七颗苍狼星在夜空中忽然闪烁起光芒,天空中闪烁起一束七彩光芒,像是彩虹,又像是召唤生灵的云梯。而后留下一道黑色的光芒,散发出晶莹细小的晶状物。
那些晶状物浮于半空,浮于两人周遭,隐隐灭灭。
忽然,明珠那一头黑色的长发长及腰下,眉心的火焰纹栩栩如生。玲珑玉用红绳系于手腕,她伸手朝空中一探,掌中赫然闪现一支破天镰。血色的破天镰,泛着猩红的光芒,镰尖冰冷如寒月,通体银白如雪。
她一甩手,破天镰散于无痕。
“主人,我来接您回去。”幽冥恭敬地低下了头,红发于空中飞舞。
“夜,时间已经到了。这是定数,无法改变的定数。你们注定敌对。”
“妈妈,我不想回到千年之后了。”
“夜!”女人懊恼地喊道。
“妈妈!”她迈开脚步,抱住了女人,“谢谢你,谢谢你留在我身边。”
“你不怪我吗。”女人叹息,回抱住她。因为想要留下她,所以自己阻断了她的情丝。更甚至骗她是试管婴儿,将她培养成为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但是事实证明,自己终究失败了。如今她的孩子,还是选择留下。
明珠摇摇头,“我爱你,妈妈。”
“你违背了天意,执意要改变历史,你会受到最为严苛的惩罚。时空之门马上就要关闭,再也无法打开,你真的要留下吗。”女人温柔地望着她,最后一次问道。
“是的,我留下。”
半空中火焰簇得燃烧,将女人与幽冥烧了起来,而后忽然消失不见。
明珠的身体渐渐化为透明,散为无数光芒。
一阵风吹过,大厦顶楼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踪迹。
绾香楼
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歌声,以及寻欢作乐的嬉笑声。
这才刚到正午,就已经纸醉金迷了。那一大片紫竹林簇拥下的紫竹阁,就显得雅致了。仿佛是一片净土,远离了那糜烂的喧嚣以及嘈杂。
内间,公孙晴明将床塌上昏睡不醒的明珠轻轻抱起。而后走向了一只大木箱子,他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于箱子中。谨慎地看了看箱子四周的透气孔,确定万无一失,这才放下心来。
他又是伸手抚开了她脸上紧贴的几缕发丝,温煦地说道,“明珠,会有一点点闷。忍忍就好了。”
明珠闭着眼睛,沉默似乎代表了回答。
公孙晴明站起身来,伸手将箱子重重盖上了。他望了眼木箱子,转身走向外间,对着小童吩咐道,“备马车,我们要离开了。”
“好的,公子!”
不过过久,小童准备好了马车折回。随同而来的还有两名大汉。两名大汉刚要上前抬箱子,公孙晴明走到大木箱子前,特指了下,沉声说道,“先搬这个吧。这里面是贵重之物,不可磕碰,千万小心些。”
“公子请放心!”两名大汉回道。
立刻,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走到后院,几只大木箱子陆续被抬上了马车。
公孙晴明瞥了眼小童,小童取出一锭金子答谢那两名大汉,“一会儿还要麻烦。”
“愿听公子差遣。”两名大汉举手之劳就得了一锭金子,美滋滋地走了。
“阿离,你暂且留下。阿尘,我先进皇宫与陛下告辞。我走之后,你再驾车走。城外五里等我。”公孙晴明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嘱咐道,“这是陛下的令牌,出城的时候只要拿出这个给守卫看上一眼即可。”
“明白!”阿尘双手接过令牌,点点头。
当公孙晴明走出绾香楼,于绾香楼四周盯梢的两人也跟随在后。三人正是十二骑兵中的四月以及五月,她们本以为公孙晴明会去与公主接应,遂急步跟随。只是没想到,公孙晴明竟然进宫。
待公孙晴明走后,小童阿尘驾着马车奔出了城。
城门处,他取出令牌给守卫一阅,守卫立刻放行,顺利过关。
皇宫
养心殿内,风战修大发雷霆。
他的大发雷霆与一般人不一样,寻常人则是咆哮如雷,他却沉静得像是死寂一般。方才已经下旨全城搜捕,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皇宫找不到,那就搜遍全国,若是还找不到,那他就一路杀过去,将整个九国大陆翻遍!
“陛下!公孙公子觐见!”太监低头奔进回禀。
“宣!”
“宣公孙公子觐见!”
公孙晴明一袭白衣翩翩,姿态儒雅,漫步踱进殿来。他走到殿中央停下脚步,而后作揖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战修阴霾了俊容,高坐在龙椅之上睨向来人。
“陛下,在下是来向陛下告辞的。”公孙晴明神情并无丝毫异样,笑得温煦。
“走得真是时候。”风战修讥讽地说道,其中意思各自明白。
公孙晴明打起了马虎眼,徐徐解释道,“本来是因陛下大婚,在下想着前来讨一杯喜酒喝。可是陛下这婚一拖再拖,在下已在都城逗留多日,现在不得不赶往北辽国经商。这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在下……”
“要走就快走!”风战修冷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在下遵命!陛下,告辞也!”
公孙晴明走后,一直跟随他回宫的三名骑兵纷纷奔进殿。
“陛下!属下并没有发现公主!是否还要继续监视公孙公子的行踪!”四月低头请命。
风战修默然了一会儿,突然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他大步地走出了养心殿,心中总是对公孙晴明不大放心。更或许,谁在召唤他,谁在召唤着他前去。
于是乎,他再次尾随在后,跟着公孙晴明来到了绾香楼。
绾香楼的后院,公孙晴天正命人将几只大木箱子抬上马车。
“慢着!”突然响起沉沉男声。
风战修从院外走入,而后身后的几名骑兵则围堵了公孙晴明,不让他有机会偷袭。公孙晴明瞧见了他,有一丝惊讶,又或是不大惊讶,他只是淡淡说道,“陛下真是关心在下,在下都已经去辞呈,陛下还要来送在下一程!在下真是感激!”
“打开箱子!”风战修的目光扫过公孙晴明,瞥向地上的数只大箱子。
“陛下这是做什么?”
“打开!”
“是!”立刻,五月动手将箱子一一打开了。
满满的几只大箱子,箱子内陈放了无数上等绸缎、稀奇古玩、玛瑙翡翠、名家书画,无一例外都是珍宝中的珍宝。
风战修并不为这些财物所动,只是一下子仿佛失了心,没了底。明珠,他该去哪里找她。
夕阳西下,一辆马车出了城。
城外五里的凉亭,另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小童阿尘瞧见来人,欣喜地挥手。两车相会,公孙晴明立刻奔上了阿尘那辆马车。他急忙打开了那只大箱子,明珠还在安睡。他松了口气,朝着两名小童吩咐道,“回碧霞山庄!”
马车嗒嗒前行,车内,公孙晴明解了明珠的睡穴。
明珠惺忪地睁开了眼睛,迷糊地揉了揉。
“明珠,你醒了?”公孙晴明将她搂在怀里,欣喜地说道。
“你是谁?”她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像陌生人一样看他。
公孙晴明慌了,“明珠?你不记得我了吗?”
三年之后。
战王举兵征战四方,圣歆王朝自战王为帝后,走向了最为强大的盛世。而战王更是宣誓,势必要成就举世王朝。如今形势紧张,其余五国已经联合为盟国,全力抵抗战王侵占。
烽烟暂为消止,北辽国、大商国以及夜月国纷纷向圣歆王朝进贡奇珍异宝,向圣歆王朝俯首称臣。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无数女人。
传闻,这些女人都按照战王所给的画像寻找。不管是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唇,哪怕只有一点点貌似,全都要带给战王的部下阅览。阅览的部下则是赫赫有名的十二骑兵,战王最精锐的将士。
怪异的是,这一个个女人没有一个被留下。
此刻,圣歆王朝选秀的大殿内,十二骑兵已经累得快要趴下了。想她们十二人随王南征北战,什么时候喊过一声累啊。但是现在,她们实在是忍不住了。众女集体趴倒在桌案上,一动不动,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这简直比打仗还要累!”
“我同意!”
“我也同意!”
不知道谁受不了地嘀咕了一句,众女纷纷附和。
九月抬起头来,望着手中一叠的名单,无感地摇头,“我说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根本就长得一点也不像,怎么也会被选上?更夸张的是,刚才那个女人她都有那么肥!咱们公主哪有那么肥啊!”
九月说着,比了个手势。
老三甩了甩手,连忙插嘴道,“这算什么啊!我刚才看过的一个女人,她竟然是个斗鸡眼!我搞不明白了,咱们公主的画像哪里斗鸡眼了!公主的眼睛可漂亮了,像黑宝石又大又亮!”
“哎哎!这还不算离谱!刚才那个还瘸了腿的,看折子上备注是达官之女。”
“啊?”众女哑口无言,再次趴倒。
殿外的天空好蓝啊,天气也好暖和啊,应该睡觉才对。可是,可是,可是这殿外面还有无数无数的女人等着她们“检阅过关”呢!是不是都疯了?虽然陛下确实生得俊美无暇,又威猛不凡,可是也用不着这样吧?
“还有多少啊?”小幺妹十二月问道。
太监看了手中的名单,立刻回道,“回禀大人,还有一千七百人。”
“一千七百人?”怎么还有那么多啊!
等她们看完,天都快黑了吧。
乾宁宫
自从三年前,平乐宫失火之后,慕容飞雪住在乾宁宫深居简出。自然,她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而这三年内,风战修常年征战在外,也不常回来。
她与他见面的时日,竟然可怜得掐指可数。
难得回宫一次,也不会前来探望她。
只是会命云霓送来些东西,算是尽了孝心。
慕容飞雪自然知道,他还在责怪自己当年命人纵火一事。只是事过境迁,人死了就是死了,他这样大动干戈又是何必。况且,那个女人是大兴的子孙,是害死了先王的仇人之女,万万留不得。基于种种原因,她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
恐怕时日再长些,他就能明白她的苦心了。
“太后娘娘,云护卫求见!”一名宫女奔进殿来,轻声说道。
慕容飞雪正端坐于殿中,独自下棋。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她听见宫女的回禀,徐徐说道,“让她进来!”
“是!”宫女立刻退出殿去,而后云霓走了进来。
云霓一如三年前那般,并没有过多变化。她依旧英气非凡,镇定沉静,倒是颇有几分风战修的从容姿态。恐怕是跟了哪个主子,这心性也会随之改变。云霓走至殿中央,作揖说道,“太后千岁!陛下命属下送来礼物!”
云霓走至一旁,身后跟随的数名宫女立刻依次排开。
“这是白山长参、千年雪莲、玉如意、红珊瑚还有紫水晶。这边两个箱子中全是珍贵的药材,太后娘娘若是体虚受寒,自然可以服用。”云霓轻声说着,“属下禀告完毕,请太后娘娘过目。”
慕容飞雪看也不看一眼,随意地挥了挥手。
那些宫女低头退下了。
云霓微微鞠躬,同样转身准备离去,慕容飞雪又道,“云护卫,你近来可好啊。”
“属下惶恐。太后娘娘还是喊属下的名字即可。”云霓立刻停步。
“哀家怎么有资格呢。你是陛下的护卫,可不是哀家的护卫。”慕容飞雪执起黑子,纵观棋局,“陪哀家下完这局棋吧。一个人下,确实没劲。”
“太后娘娘!属下还要回去复命!”
慕容飞雪放下了那黑子,扭头望向她。只见她整个人比起上次瞧见又显单薄,而她的脸颊上还划了一道口子,明显是战伤。她冷笑了一声,“有些人真是奇了,放着王后不当,偏要做护卫。”
“属下命该如此。”云霓不卑不亢。
“退下!”慕容飞雪收回视线,神情冷漠。
“是!”云霓安顺地走出了乾宁宫。
慕容飞雪气得伸手,将那下了一半的棋局全部摔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宫女吓得跪拜在地。
乾宁宫外,却有一人在等候。
云霓抬头一瞧,只见一道青衣身影。她走到了他身边,两人并肩而走。云霓扭头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正好没事。”众离的理由有些牵强。
“主子又去良宜殿了?”
众离点点头,云霓不再作声。时间真快啊,小玄熠都四岁了。
可是,公主依旧没有半点音训。
良宜殿中,住着前朝大兴的几位公主。年幼的公主都长大了,长成了妙龄少女。而良宜殿的管事则是前朝的太监总管德公公,他负责照料几位小公主。当然,还有前朝皇后柳水瑶以及柳水瑶与骁帝的孩子。
小玄熠已经四岁了。
他的双眸像极了东骁天,长得眉清目秀,长大了一定是个英俊少年。只是这性子恐怕是像柳水瑶,实在是顽皮。他完全安静不下来,一会儿和这个公主姐姐玩耍,一会儿又和那个公主姐姐玩耍。
这不,先前还说要去抓鱼,一眨眼就去爬树了。
“德公公!不好了,玄熠上了树就下不来了!”几位小公主奔了进来,急急说道。
“嘘!”德公公比了个手势,又是指了指躺椅上的柳水瑶。
柳水瑶方才喝了药,这才刚刚睡下。
她失明了三年了,神志一直不大正常。每当听到“玄熠”这两个字眼时,就会格外惊醒,变得患得患失。所以很多时候,小玄熠若是调皮了,或是突然不见踪影了,他们在柳水瑶面前是绝口不提的。
德公公立刻由几位小公主带着,走出了殿去。
良宜殿后院的院子里,种着一颗参天大树。大树的树身要五个人手拉手才能环住,树干更是粗壮。一行人刚奔进院子就听见了小玄熠的哭闹声,小玄熠抱着树干,嚷嚷道,“德公公救我。姐姐救命啊。”
“玄熠!哎呦!我的小祖宗!”德公公瞧见如此,吓得头晕。
这么高的树,他是怎么爬上去的?这倒好,爬上去了就爬不下来了!
几位小公主站在树下,担忧地望着他,不时地叮咛,“玄熠,你可抱紧了,不许松手啊!已经去叫人了,马上就有护卫来救你!”
“姐姐!德公公!我的手快要没力气了。”小玄熠吸了吸鼻子,有些可怜。突然,前方的树干上爬来一条虫子。小玄熠立刻皱了一张小脸,无法忍受地大叫出声,“救命啊!我最讨厌虫子啦!救命啊!”
他哭喊地嚷嚷,环抱住树干的双手,身体一倾,整个人摇摇欲坠。
“啊!”众人惊恐地大喊,急忙去接。
小玄熠从树干上掉了下来,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一道黑色身影如风一般飞过半空。众人还没瞧清楚来人,小玄熠已经被那道黑色身影抱在怀里,眨眼的速度安全落了地。待众人回神,立刻战战兢兢地跪拜了一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战修英姿飒爽,一双炯亮的黑眸扫过众人,“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又是起身。
小玄熠抱着风战修的大腿,余惊未散。
风战修低下头望向他,原本沉凝的俊容弥漫起淡淡的雾气。他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小玄熠的手,沉沉说道,“堂堂男儿怎会怕一条虫子?本王给你三天时间,捉满一百条虫子,三天之后,本王来验收!”
“不要!”小玄熠瘪着小嘴,倔强得不哭,“我讨厌虫子!”
“不要也得要!”风战修冷声喝道,头也不回地转身。
小玄熠迈开步子追上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风战修的目光让人寒蝉,仅是瞥了他一眼。众人吓得哆嗦,小玄熠却丝毫不畏惧他的冷冷气劲,仰起小脸,讨价还价道,“三天时间太少了,我抓不满一百条虫子。”
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不怕这位大家眼中可怕的陛下。
风战修挥开了他的小手,又是睨向众人,“你们听好了,谁敢帮他,本王一定严惩不贷!”
“是!陛下!”众人连忙回声。
小玄熠跺了跺脚,嚷嚷道,“可是我真得抓不满啊!多给一天时日也不行吗!”
“对了。”风战修朝前走了几步,扭头补充道,“本王忘记告诉你,今日也算在这三天之内!”
啊?小玄熠耷拉着脑袋,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众人瞧见如此情形,忍不住偷笑。小魔星也有被驯服的时候啊!
良宜殿的寝殿,柳水瑶躺在躺椅上还在安睡。
她双眼蒙上了黑布,因为当年哭瞎后,双眼就红肿不堪,怕吓坏了小玄熠,所以就蒙上了黑布。这一蒙就蒙了许多年,再也没有摘下来过。小玄熠曾经偷偷摘下黑布,一下子哭了。而后再也不敢去揭。
风战修静静地走进寝殿,默然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只是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时间,柳水瑶安睡不醒。过了一会儿,他如来时一般,又是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寝殿。
“哎呀!你们别拦我!我要去抓虫子了!”远处传来玄熠小大人似的吼声。
风战修不自觉地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睛。
“陛下!”德公公走到他身后,沉沉喊了一声。
风战修余光瞥向他,徐徐转过身来。
德公公微微鞠躬,作揖道,“陛下很疼爱玄熠。”
“疼爱他?”风战修冷哼了一声,似是十分不屑。他口气阴郁,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只不过觉得日子太无趣,把仇人之子抚养长大,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德公公听到他这么说,轻声说道,“陛下,他也是您的亲人。”
“亲人?本王从来不需要。”风战修眯起眼眸,不再停留于此。
德公公望着他急步离去的背影,哀叹了一声。
风战修就是当年傲王与沁公主的儿子,没想到他没有死,还活了下来。
恐怕这都是天意,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
已过酷暑的时夏,晚上的风吹拂在人的身上阵阵舒爽。
又逢十月,十月中秋佳节,月圆,理应人也该圆。皇宫中掌满了灯笼,迎接这一年一次的团圆节日。圆月当空,分外明亮,月光冰凉,洒在人的身上如银。
御花园的凉亭之中,风战修散了太监宫女,也散了众离以及云霓。
他只留自己一人,静静喝上一杯酒,静静观赏月亮。
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机灵地奔进空寂的御花园。
借着月光,瞧见了那小小的身影。
正是小玄熠。
小玄熠穿着白色锦袍,确实像东骁天儿时的模样。他的手中提着一只木盒子,兴高采烈地奔进凉亭。他气喘吁吁,扬起欢乐的笑容,骄傲地说道,“陛下,我已经捉满一百条虫子了!正好三天哦!”
“哦?”风战修狐疑出声,似是不信。
小玄熠立刻放下木盒子,将盒盖打开了。盒子里满是小青虫,蠕动的样子有些恶心,会让人起鸡皮疙瘩。小玄熠却不再害怕,他伸手抓起一条,又将盒盖迅速盖好。他站直了小身板,将那青虫抓到风战修面前。
“陛下,你看啊。”小玄熠一张小脸天真无惧。
风战修喝了口酒水,放下了酒杯,“本王看见了。”
小玄熠随手将那条小青虫甩向了草丛,双手叉腰自以为威猛地说道,“我很厉害吧。”
风战修不作声。
“陛下!”小玄熠凑近风战修身边,搂住了他的手腕,撒娇道,“听公主姐姐说,中秋十五有花灯节。”
“那又如何。”风战修的神情一直是淡淡的,波澜不惊。
小玄熠干脆整个人黏在他身上,亲昵地说道,“我想去看啊。好不好?陛下带我去看?”
“本王为什么要带你去。”
“呃……”小玄熠指向地上的木盒子,大言不惭地说道,“就当是奖励好了。陛下让我捉满一百条虫子,我完成任务了,就当是奖励。”
风战修冷冷地瞥向他,沉声吐出四个字,“本王不去。”
“不去就不去。”小玄熠松开了手,似乎是无限失望,抱起小木盒子松垮着肩走出了御花园。只是他没走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冲到他身边,手腕一探直接将他拽起。挺拔的身影眨眼之间飞上了殿檐,朝着皇宫外奔去。
“哇——”
都城大道,一整条街一整条街的花灯会。
男女老少携家带口,大人们兴致颇高,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花灯节,猜谜语,好看的杂技,还有好吃的美味糕点。耳边充斥着小商小贩的吆喝,眼前一簇一簇五光十色。这是平日里不会有的东西,今儿个全都撞见了。
络绎不绝的人群尽头,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闪现。
“小……”
哦对,小姐女扮男装了!得改口!
“少爷您等等我们。”阿尘以及阿离一连追了几条街,实在佩服小姐的体力。
前方正在观赏捞金鱼的白衣公子并没有扭头,漆黑如黑宝石般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金鱼摊。她伸手招了招,兴奋地嚷嚷,“阿尘!阿离!你们快点过来看啊!好漂亮的鱼啊!这比咱们岛上的鱼还要漂亮!”
阿尘与阿离奔到她身边,不满地说道,“少爷,这金鱼哪会比咱们的好看!”
“明明就是好看啊!说话要诚实,知不知道!”明珠敲了敲两人的脑袋,站起身来。她又是机灵地望向四周,瘦小的身影像是一条鱼儿挤进了人群。任由身后的两个跟班呼喊求饶,她依旧玩得欢乐。
“少爷!咱们该回去了吧!公子快从楚齐国经商回来了!”
“就是啊!若是被公子知道咱们没有安分地呆在岛上,公子一定会生气的!”
“少爷,咱们明日就回吧?”
“对,明日就回!”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配合地天衣无缝。
明珠受不了地捂住耳朵,连连摇头。
瞧见两人的嘴不再一张一合,她这才松开了手,挑眉睨着阿尘,又是扫过阿离,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不要这么扫兴好不好啊!我们难得才能溜出来一次,不玩个痛快也太亏了吧。”
“阿离,我要吃糖葫芦!阿尘,我要那个花灯!”
明珠的双手各往左右一指,两人无奈地“哎”了一声,去买糖葫芦去买花灯。
前方是闪烁的花灯灯火,隐隐约约,像是指引人回家的星火。一片黑鸦鸦的人群,将她瘦小的身影淹没。阿尘以及阿离跟随在她身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姐,只怕走散。若是走散,那他们就完了。
公子虽然难得发火,但是一旦发起火来,那还是很可怕的。
三人的身影钻入人潮不见,而后赫然闪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小玄熠拉扯着风战修的衣角,不时东张西望,完全是一个好奇宝宝。风战修面无表情,那凛然的气势却让众人感觉一阵莫名寒意,于是很自觉地让出道来。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声呼喊,似近似远。
这个熟悉的声音……
风战修豁得凝眸,猛然扫视四周。一双鹰眸在人群里找寻些什么,神情顿时茫然一片。
而那人仿佛在灯火阑珊处,回首却不得相见。
明珠,会是你吗。
“陛下……”小玄熠望向前方拥挤的人群,扭头喊道。可又见风战修冷冷地瞥了一眼,他连忙机敏地收了声。啊哦,现在已经出了宫,不能这么叫了。但是,他该喊陛下什么呢?思来想去,改口喊道,“皇叔。”
风战修依旧冷冷的,鹰眸散漫地望向了黑鸦鸦的人群。
“皇叔!”小玄熠见他没有再给冷眼,当下明白他接受了这个称呼。他兴高采烈地扯了扯风战修的衣袖,伸手指向前方,“皇叔,皇叔,我要去那里看看。”
风战修本是没有半点兴趣,更是百无聊赖。他一向讨厌人多的地方,而且还讨厌嘈杂的地方。只是余光瞥见某张灿烂的小脸,他不自觉地迈开脚步,硬是朝那人群走去。高大挺拔的身躯,俊美邪魅的俊容,不由得让人侧目。
“哎?这位公子长得好俊俏。”